第一部汉末风云第三十七回渡黄河关羽战夏侯

上回书说到关羽镇国寺遇到了老乡普净和尚，两人聊得很投机。卞喜在旁边气坏了，心说：你这和尚要把我的机密泄露出去，我可就没法杀关羽了，怎么向丞相请功？卞喜冲酱净一瞪眼：“你这个老和尚可真奇怪，关将军远路风尘刚到这儿，茶还没喝一口呢，你唠叨什么！还不退到一旁！”
云长看了看卞喜：“将军，我跟老方丈既是乡亲，多说几句也无妨。”
卞喜心里有鬼，普净很清楚，也就没说话。云长用手一指：“卞将军请吧。”
“关将军请。”
两个人往里走，卞喜心说：等关羽死后，我再收拾你这秃和尚！快到禅堂了，普净走到云长身后：“关将军，请到方丈室用茶。”
“谢过老方丈。”
这件事卞喜可不能拦着。这是寺里的规矩，任何施主到了寺中，老方丈都得客客气气让到方丈室吃茶。云长来到方丈室往这儿一坐，卞喜就在旁边陪着。小和尚献茶，老方丈把茶往上一递，走到云长跟前，一抬头，用手轻轻往上一指。云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，老和尚指的正是墙上挂的戒刀。方丈轻轻说了一句：“将军，你要小心。”
关羽心中明白了，点了点头，叉看了看卞喜。用过茶之后，关羽站起身形，跟老军说：“抬刀伺候！”
老军明白了，捧着这口青龙偃月刀，紧随在云长身后，跟着卞喜一起来到禅堂。
酒宴已然摆上，关羽跟卞喜落座。手捧大刀的两名老军就在云长的身后一站。关羽拿眼睛一扫，身为大将，眼观六路，耳听八方，处处得提高警惕，何况现在还在曹操的管辖地面。云长隐隐约约看见禅堂旁边的夹壁墙里刀光剑影，有武士各持兵刃。再往外一看，百名甲士围绕。看着镇国寺很清静，实际暗藏杀机。云长把脸往下一沉：“卞将军，请问你把关某让到镇国寺设宴相待，是好意还是歹意？”
“关将军，我一片好心把你请到这儿，将来面见丞相还要替你说明委屈，怎能说好心歹心呢？不知关将军为何问出这样的话来？”
“我已然看见你夹壁墙中有埋伏了，你竟敢加害关某吗？”
卞喜心说：坏了。他马上把酒杯往地上一扔：“来人！”
武士往出一拥，就动手了。关羽手多快，宝剑一亮，削瓜切菜一般，一会儿的工夫，几颗人头落地。卞喜迈大步往外就跑，关羽伸手拿过青龙偃月刀，几步就蹿到禅堂外，顺着走廊追赶卞喜。
“卞喜，你往哪里走！”
眼看就要追上了，卞喜从怀中掏出一对流星锤。卞喜这对流星锤百发百中，两个锤脑袋当中是三丈六的绒绳，打出左手锤，右手的锤回来；打出右手锤，左手的锤回来。所以你要躲他的流星锤，可跟一柄锤不一样。云长往前追，卞喜估计尺寸，能打上了，马上一回头，一抖手，右手锤就出来了，直奔关羽的面门。云长拿大刀往前一护，“噹啷”一声，锤就磕到刀上了。可云长不能撤刀，如果一撤刀，左手锤跟着就到。关羽心说：好你个卞喜，我不劈你，誓不为人！就在卞喜往后一撤绒绳，两只锤相差眨眼这么个工夫，云长刀真快，刀抖手一抹，正抹在绒绳之上，嘡啷啷！两个锤脑袋就掉在地上。卞喜吓坏了，撒腿就跑。关羽举刀追上前去，手起刀落，把卞喜劈为两半。这一下镇国寺中所有人都吓傻了。
眼瞧着卞喜被关羽劈死了，大家吓得不敢动了。云长抬头一看，卞喜手下的人正围着两辆车，大喊一声：“尔等闪开！”
这些兵士真听话，全闪开了。云长来到车前，问了一声：“二位嫂嫂受惊否？”
甘夫人挑起车帘：“二弟放心吧。”
此时关羽是时时刻刻把二位嫂嫂放在自己的心中。云长明白，要打算冲出重重关隘到河北寻兄，必须要保住两位嫂嫂的安全。这时普净过来了，云长赶紧把刀交给老军，上前施礼：“法师，要不是您搭救，关某早已被贼人所害。”
老方丈手打问讯：“关将军，贫僧在此处也不能待下去了，我收拾衣钵，云游四方。你我后会有期，望将军前途保重。”
“方丈。有道是：‘大恩不言谢’。老方丈可要注意身体，你我只盼来日再见。”
普净收拾东西，离开了镇国寺。云长看他走了，这才跨上赤兔马，让老军推动车辆，遴奔荥阳。
这样关羽已然过了三关，斩杀曹操四员大将。消息传到荥阳太守王植的耳朵里。王植和韩福是儿女亲家，他也知道关羽武艺高强，要想取他项上人头，非常不容易，就把手下从事官胡班叫来了。
“胡从事，关羽可快到了，他离开许昌，要到河北袁绍那儿去。咱们可不能放他走。胡班，我告诉你一个办法，你必须听我的话，要他的命。”
“大人，您让我怎么杀他呢？”
“胡从事，凭你的武艺是办不到的。我把关羽接到城中，预备好馆驿，让他安歇。等他睡着了，夜里三更天，你带着一千兵，每人一捆柴禾，带着硫磺、焰硝、火石、火镰，火烧馆驿，连关羽还有刘备俩夫人和咱们馆驿中所有的人都烧死。这样就万无一失了。”
“谨遵太守大人之命。”
胡班去准备，王植带着几百兵出城迎接关羽。等见着关羽，王植赶紧催马上前，笑脸相迎：“荥阳太守王植迎接关将军来迟，马前领罪。”
“原来是王太守，谢过了。”
“关将军请。”
云长见王植没有害自己的意思，心就放下了，让老军推动车辆在前边，自己跟着王植并马而行，进城了。从进城一直到馆驿，王植好话说尽。关羽这个人傲上而不忍下，欺强而不凌弱，这是他的脾气禀性。所以他一看王植满面带笑，说出话来那么好听，也就没什么防备了。等到了馆驿之后，两位夫人下车，有老军陪着进馆驿安歇。然后云长下马，王植亲自陪着也进了馆驿，有人伺候洗脸喝茶。王植说：“关将军，卑职已在衙中备下酒宴，给您接风洗尘。”
云长心说：算了吧，卞喜在镇国寺备下酒宴就打算害我，这酒宴不吃也罢。关羽就婉言谢绝了。王植就派人把酒宴送来，亲自陪关羽吃酒。酒过三巡，菜过五味，王植告辞：“关将军，我不在此打扰了，远路而来，一路劳乏，您赶紧休息吧。”
王植走后，关羽喝了点儿茶，来到二位嫂嫂门前问完安后，回到屋中观看《春秋》。这是他的习惯，现在不但夜读《春秋》，而且还加上一件事，夜里三更天必须起来，亲自给赤兔马加草加料。云长在这儿踏踏实实看书，外边胡班可就到了。一千兵每人身后背着一捆干柴禾，每人身上都带着一个包，包里是硫磺。焰硝、火石、火镰，引火的东西。胡班让这一千兵绕一个圄儿。把馆驿团团周住，只等三更放火。一千兵藏着，胡班就在外边溜达。这时已然过了二更了，胡班心想：都说关羽温酒斩华雄，刘、关、张三英战吕布；这次又白马坡斩颜良，战延津诛文丑，关羽不可一世。将来他死在谁的手里？是我胡班放火烧的馆驿。既然关羽一会儿就死了，我也开开眼，看看他什么模样。胡班想到这儿，就来到馆驿门前，轻轻地叫门。看门的开门一看：“胡大人。您有事吗？”
“请问关羽在哪屋住？”
“您看，这掌上灯光的就是，可能他正在灯下看书呢。您要有事，容我回禀一声。”
“不，我看看就行。”
胡班蹑足潜踪走到院中，然后来到窗前，由窗外往里看关羽。云长正坐在桌前，桌上掌着灯光，左手捋着五绺长髯，正在观书。胡班两只眼睛看直了：关羽面如重枣，蚕眉凤目，五绺长髯根根滋润，左臂上有一处箭伤，缠着一块绸子，可他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。胡班一看，心说：关羽怎么这么威风，就好像一尊玉雕的神像，庄重英勇，令人敬佩。看着看着，胡班不由脱口而出：“关将军真乃天神也！”
夜静更深，外边有人说话，云长就站起来了：“外边何人讲话？”
“是我，荥阳太守手下从事官胡班。”
“你进来讲话。”
推开房门，胡班跪倒在地：“胡班拜见关将军。”
“胡班？你就是胡班吗？”
胡班心说：关羽认识我？难道我放火烧馆驿这件事他知道了？
“是。”
“胡将军请起。你的父亲是不是住在许昌城外的老人家胡华？”
胡班站起来，点了点头：“是，家父正是桓帝驾前议郎，致仕回家的胡华。”
“幸亏你来了，我有件事还要找你呢。”
云长就把自己的包袱打开，把胡华的这封家书拿出来递给胡班。云长认为这是一封普通的家书，没想到胡班打开一看，吓坏了，老爹爹嘱咐我，如果关羽来到荥阳，让我好好照顾。幸亏我观看他的神威，进来了，不然我是家中的逆子，我把关将军烧死，老人家还不得气死？胡班二次跪倒：“二将军，幸亏您带来这封家书。您赶紧走吧。我是奉王植之命火烧公馆，加害将军和刘皇叔二位夫人。”
云长倒退了好几步，看着胡班：“此话当真？”
“关将军，我岂能跟您说瞎话？”
云长这才明白胡华一片诚心。
“胡将军，你起来吧。既然王植让你放火，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“关将军，您赶快请出二位夫人上车，我立刻让人开城门，放吊桥，您赶紧保着二位夫人走。然后我再假烧公馆，禀报太守。”
关羽马上让老军叫醒二位皇嫂，把事情禀明。甘、糜二位夫人穿戴起来，上了车，老军推动车辆。关羽披挂整齐，命老军快走，就来到荥阳北门。胡班早巳让人把城门开放，把吊桥放下。幸亏胡班手中有令箭，这支令箭是太守让他火烧公馆的，他拿令箭把城门叫开了。这时老军推着车到了，关羽保护二位皇嫂出城，胡班赶紧回去假烧公馆。关羽他们往出走了没有几里地，就听后边炮声隆隆。有人高声喊嚷：“关羽，你往哪里走！”
云长回头一看，王植追上来了。王植打算给胡班打接应，等馆驿一起火，王植立刻就到。可等了半天不见胡班回来，王植就来到馆驿。火是起来了，这胡班假装纵火，让馆驿里边的人全出来之后，才让这一千官兵放火，然后胡班就跑了。王植一到，见火光一起，怎么外边还有馆驿里的人呢？
“我问你们，胡班呢？”
“太守，胡大人让关将军保着刘皇叔二位夫人走了，然后他放完火也走了。”
王植气坏了：“好你个胡班，你把关羽放走了，还假意烧公馆！来，齐队！”
王植指挥一千兵就追到荥阳北门外。等看见关羽了，王植高声喊嚷：“关羽，留下你的人头！”
云长让老军推动车辆往前走，自己拨马回来，手中一托青龙偃月刀，双眉倒竖，二目圆睁：“王植，你为何放火加害于我？”
“关羽，你的胆子够大的！你离开丞相而去，过关斩将，我奉命镇守荥阳，守土之责，为什么不杀你？”
云长气坏了，往前一催马，手起刀落，一刀就把王植劈于马下。关羽一横刀：“荥阳兵将且住！”
这些兵都不敢动了。
“你们都看见了吗？这是王植加害关某，我杀王植出于无奈。你们将来替我察明丞相，说明我的委屈。”
“您放心，我们一定替您禀明丞相。”
荥阳的兵收王植的尸身，咱们就不管了。
单说关羽追赶上车辆，继续保着二皇嫂往前走。最后一关就到黄河了。过黄河必须经过滑州，东郡太守刘延在此镇守。关羽想：既然刘延镇守，这事儿就比较好办了，因为自己当初白马坡斩颜良、战延津诛文丑曾经救过他。可刘延也有他的想法：我奉丞相之命在此镇守，关羽保着二位皇嫂要到河北寻兄，那袁绍可是丞相的大敌。我是放他过去，还是不管呢？这时关羽一行已然到了城外，刘延没有办法，只好带着手下人出迎。云长双手一抱拳：“太守大人别来无恙？”
“二将军您好。请问您要上哪儿啊？”
云长心说：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？
“太守大人，我要到河北前去寻找兄长。”
“关将军，那河北袁绍是丞相大敌呀！”
“刘太守，你也知道，当初我跟曹丞相土山约下三事，这次到河北寻兄，丞相亲到灞陵桥给关某饯行。刘太守，就请你预备船只，我保着二位皇嫂好渡过黄河。”
“关将军，不瞒您说，船我有，可不敢给您派。夏侯悖镇守黄河关隘，而且部将秦琪在渡口日夜把守。我要给您预备船只，秦琪怪罪下来，我担待不起；夏侯惇一瞪眼，我更受不了。再说，丞相怪罪下来，我也无法担罪。”
“刘太守，这话可就不对了，当初我曾搭救过你。”
“关将军，此话不假。但我有船也不敢给您预备，确实是我得罪不起夏侯惇，也惹不起秦琪。请您另寻别路。”
说完话，刘延拨马带着人走了。云长在马上摇了摇头，刘延是个无用之人，也就没心杀他了，只好让老军推动车辆，遘奔黄河渡口。
眼看离渡口不远了，关羽在马上一瞧，曹兵在这儿镇守，一座军营挨着一座军营，弓上弦，刀出鞘，重兵防范。云长心中琢磨：夏侯惇也好，秦琪也罢，我已然到了黄河渡口，无论如何要保着二皇嫂过黄河面见大哥。云长催马往前走，直奔营门。老军推着两辆车在旁边等着。这时就昕营门里三声炮响，从营中撞出一哨人马，两杆皂缎子门旗开处，呈雁翅排开。当中掌旗官高挑大旗，三丈标竿，葫芦镔铁顶，大旗在空中飘荡，当中间一个大字，秦。大旗下秦琪胯下马，掌中一口大刀，压住全军。关羽催马往前：“前面是秦琪将军吗？”
秦琪也往前一带马：“不错，正是你家秦将军。关羽，你来此何干？”
云长气坏了：曹营之中上至曹操，下至士卒儿郎，哪个不尊敬我，管我叫关将军？这秦琪好大的口气，张嘴叫我关羽。云长蚕眉倒竖，凤目一睁，五绺长髯胸前飘摆，晃身形甲叶声响。
“秦琪，既知关某名姓，赶紧预备船只，我要保二位皇嫂渡过黄河，到河北寻兄。”
“关羽，过河不难，你拿来。”
“你要什么？”
“丞相过关的公文，丞相过关的令箭。”
“秦琪，我本是刘皇叔手下大将，谁不知道我们桃园结义，先朋友而后君臣。我不是丞相手下战将，怎会受其节制？我没有公文。”
“既然没有公文，你就休想渡过黄河。”
“秦琪，难道你没听说我过关斩将吗？”
“你杀的只是些无名小辈，秦琪这口刀不能放你过河！”
“你比颜良、文丑如何？”
“关羽，当初白马坡时，我秦琪是没在两军疆场；如果有我在，何用调你杀敌？”
云长气坏了，往一带马，赤兔马往前一蹿，举青龙偃月刀直奔秦琪。甭废话了，手起刀落，就把秦琪劈在黄河营前。
这下秦琪的人马吓坏了。关羽在马上一横刀：“黄河渡口兵将听真，关羽到河北寻兄，是秦琪拦挡我，口出不逊，我才将其斩杀。你们赶紧预备船只让关某过河，然后将此事禀明丞相。”
当兵的不敢怠慢，赶紧给关羽预各一只大船。云长请两位嫂嫂下车，然后老军把车辆推到船上。二位夫人上船，关羽这才拉马上船。等过了黄河之后，下船上岸，关羽再看滔滔黄河，一声长叹：“唉！”
想起当初在许昌，曹操对待自己三日小宴、五日大宴，锦袍、美女相赠，封为偏将军汉寿亭侯，没想到自己现在过五关连斩曹营六员大将。丞相，你会说关某是个负义之人吗？我出于无奈呀！不过关斩将，怎能渡过黄河？云长冲许昌一抱拳：“丞相，你我后会有期。”
云长保着二位皇嫂往前走，这时突然北边跑过来一匹马，马上人连连摆手：“二将军，二将军！”
云长一看，乐坏了，正是孙乾。云长赶紧往前催马：“孙先生，你怎么来到此地？”
孙乾勒住马：“二将军，袁绍那儿已然乱得不像样子。袁绍刚愎自用，谁的主意他也不听。老谋士田丰身陷囹圄，沮授也被罢了官，剩下的谋士勾心斗角，互相拆台。袁绍两次差点儿把皇叔杀了。主公不能长期在袁绍身旁，所以借着袁绍让他联系刘辟的事就遘奔汝南了。关将军，您别上河北了，咱们马上到汝南寻找皇叔。”
云长叹了一口气：谢天谢地，大哥没死在袁绍之手。可又一想，好不容易到了河北，大哥又去汝南了。
“孙先生，请你把这件事祟报二位皇嫂。”
孙乾拜见二位夫人，把事情一说，两人泪如雨下，千辛万苦到了河北，没想到皇叔又去了汝南。没办法，孙乾和关羽只好让老军推动车辆，奔汝南寻找刘备。
刚走出几里地，就听身后炮鼓声大作。回头一看，关羽明白了，追兵到了。幸亏现在有孙乾了，关羽让他带着老军推动车辆往前走，自己截杀追兵。孙乾他们走了，云长拨马回头，手托青龙偃月刀，仔细观瞧。对面来的兵倒不多，也就几百，前边这员战将镔铁甲，皂征袍，胯下马，掌中一条镔铁皂缨枪，正是夏侯惇。夏侯惇把自己队伍列开，然后纵马到近前，把大枪一捋：“关羽，你为何斩杀秦琪？”
云长一横刀：“夏侯将军，我杀秦琪是出于无奈。因为他要杀我，不让我渡过黄河，所以我才刀斩秦琪。”
“关羽，你来到我营之后，丞相对你恩重如山。你要走，没有过关的公文，秦琪当然要拦住你，这是他守将之责。这回我夏侯惇追上你了，谅你插翅也难以逃脱！”
“夏侯将军，你要拦我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当初土山约三事时，你在下邳城外；再说，你也知道丞相在灞陵桥亲自相送，赠我金银、锦袍。丞相准我走，不失当日三事之约。你为何拦我？”
“关羽，我不能不拦你。你一路之上过五关，杀了我曹营六员大将。人命在身，你想跑吗？”
“杀六员大将并非出于关某本心。”
“你算了吧！今天有我在此，你难逃公道！”
夏侯惇说到这儿，往前一带马，抖枪就扎。云长也气坏了，凭我这口青龙偃月刀，我能怕你吗？云长拿大刀往出一磕。夏侯惇往回一撤枪，涮枪瓒就打，云长拿刀往出一架。两个人二马盘桓，冲杀在一处。夏侯惇是曹营一员勇将，这条皂缨枪枪法娴熟。两个人打了几个回合，分不出输赢胜败。
就在这时，有人高喊：“夏侯将军别打了，丞相公文在此！”
夏侯惇停住大枪，关羽勒马停刀。两个人顺声音一看，跑来一名中军官，手拿令字旗，头戴大叶巾，身穿长箭袖袍，外罩跨马服。这人纵马来到夏侯惇面前：“夏侯将军，这是丞相的公文。而且丞相已然传令，州城府县贴出公文，放关将军走，千万不能拦挡和为难关将军。”
夏侯惇伸手接过公文一看：“既然丞相有公事放他走，我来问你，关羽过五关连杀咱们六员大将，丞相知道吗？”
“这个，丞相可能不知道。”
“那你就闪躲一旁。”
这中军官往旁边一闪。夏侯惇一捋大枪：“关羽，虽有过关公文在此，但过关斩将之事，丞相并不知道，今天我要给他们报仇雪恨。你看枪，扎！”
抖大枪又奔关羽来了，云长只好拿刀招架。
两个人刚杀了几个回合，一个人高喊：“夏侯将军别动手了！丞相钧旨在此！”
两个人又停住兵刃一看，来了一名中军官，手里拿着公文。他来到夏侯惇面前，“夏侯将军，丞相说了，一路上不准拦挡关将军，现在已遍贴公文放他走，你可别跟关将军动手。”
“公文我不看了，我问你，关羽杀了秦琪、孔秀、韩福、盂坦、卞喜、王植，丞相知与不知？”
“这个，丞相可能不知道。”
“你闪开！”
夏侯惇挺大枪又奔关羽杀来了。云长也气坏了：好你个夏侯元让，今天不杀你，誓不为人！云长大刀往上一摆，接着夏侯悖这条大枪，两个人又冲杀在一起。这回两个人真玩命了。夏侯惇这条大枪，一枪紧似一枪，一枪快似一枪，枪枪进逼关羽。关羽舍刀招架，见招破招，见式破式，套式还招。两个人杀了二十多个回合，分不出输赢胜败。
就在这时，来了一匹黄骠马，奔跑如飞，直奔夏侯惇和关羽，手中大刀架在两人兵刃上：“夏侯元让、关将军住手！”
来的正是张辽。
“元让、关将军，千万不要动手！”
夏侯惇气得直哆嗦：“文远，你为何不让我杀关羽？”
“丞相钧旨在此，不让跟关将军动手。”
皇上的指令叫圣旨，丞相的指令叫钧旨。实际曹操的命令比皇上的命令还重要。
“元让，丞相已然发出公文，各处关隘不许阻拦关将军，任其自行。”
“文远，老将军蔡阳把他的外甥秦琪托付于我。现在秦琪死在关羽之手，我要不给他报仇，将来看见蔡老将军，我如何交代？”
张辽摇了摇头：“蔡阳跟你要秦琪，当然有丞相做主。你赶紧闪躲一旁。”
“不成，我一定要杀了关羽，给秦琪报仇雪恨！”
“不能杀，将来见了蔡老将军，有我和丞相替你解释。”
夏侯惇放不放关羽，下回再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