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部 汉末风云 第二十三回 曹阿瞒许田设围场

上回书说到曹操得了徐州,灭了吕布。吕布之所以失败,就是因为他没听陈宫的话。陈宫给他出了三条计策,每条计策都让吕布争取主动,避免被动。可吕布不听,结果打了败仗。吕布被曹操杀死之后,曹操传令,把吕布的全家老少带回许都。因为《三国演义》的版本很多,在咱们中国起码不下几十种。有一种版本我曾经见过,是一幅画儿,画的是貂蝉在一棵树下好像在叹月,关云长手里拿着宝剑,正好进来。可能就是这样传出去,关云长月下斩貂蝉。如果按我的理解,就是吕布已然死了,貂蝉想到自己的身世,曹操会把自己安排在什么地方呢?会不会让我荐嫁给别人?所以貂蝉抬头望月,后来自刎身死。因为关羽拿着宝剑正进去,所以传出来关公月下斩貂蝉。咱们还有一出京剧,这出戏我也看过,说的是关公和貂蝉的爱情故事。咱们今天就不研究它了。
曹操要班师回朝了,没想到徐州城的老百姓跪在曹操马前,恳请留下刘备镇守徐州。曹操心说:好厉害的刘备,他在徐州才几天,就这么深得民心。这时刘备心说:徐州的父老,我感激你们对我的深情厚谊,可你们不应该这样做啊。这样一来,曹操反而不能把我留在徐州,而且对我要生有戒心。刘备没敢说话,曹操聪明,立刻甩镫离鞍下了马,就把跪在前边这几位老民搀起来了:“众位父老,你们挽留刘使君,曹某十分感动。不过,玄德的功劳太大了,我把他带到天子近前,待天子封赏之后,再请他回到徐州。不知众位意下如何?”
“我们感激丞相。刘将军功劳太大了,请丞相一定让刘将军早去早回。”
曹操就把车胄留下,作为徐州刺史镇守徐州地面。
单说曹操指挥大兵回到许都之后,兵将各归汛地,然后立刻奖赏有功人员,并在离自己相府很近的地方挑了一所宅院,安排刘、关、张弟兄住下。第二天天子早朝,曹操来到金殿,参见献帝之后,就表彰了刘备的功劳。汉献帝传旨,命刘备进见。刘备身穿朝服,跪在丹墀下肘膝见礼,就趴在地上。丹墀就是红色的台阶,也就是金殿的台阶。汉献帝往下边一看:“卿免礼平身。”
“谢万岁。”
刘备站起身形,汉献帝仔细一看,刘备好模样啊。刘备身高七尺,是个同字体格,身材挺好看。面如冠玉,两道眉毛叉黑又亮,两只大眼自顾其耳。就是说刘备眼睛大,能看到自己的耳朵。高鼻梁,四字口,两耳垂肩,三绺墨髯。两只胳膊特别长,双手过膝。这两只手往下一耷拉,能过磕膝盖。刘备这相貌跟别人不同,刘协不由心里就爱上了。
“卿是何人之后?”
“万岁,臣乃中山靖王之后,孝景皇帝阁下玄孙,刘雄之孙,刘弘之子。”
汉献帝非常高兴:自从自己登基之后,先有董卓,后有李傕等人作乱,好不容易到了许都,没想到曹操当权。现在来个刘备,是我大汉宗亲。他当即命宗政卿查看家谱,又让他当殿宣读。
孝景皇帝生十四子,第七子乃中山靖王刘胜。胜生陆城亭侯刘贞。贞生沛侯刘昂。昂生漳侯刘禄。禄生沂水侯刘恋。恋生钦阳侯刘英。英生安国侯刘建。建生广陵侯刘哀。哀生胶水候刘宪。宪生祖邑侯刘舒。舒生祁阳侯刘谊。谊生原泽侯刘必。必生颖川侯刘达。达生丰灵侯刘不疑。不疑生济川侯刘惠。惠生东郡范令刘雄。雄生刘弘。
弘不仕。刘备乃刘弘之子也。
这第一辈就是汉高祖刘邦,第二辈是惠帝、文帝,第三辈是孝景皇帝。刘备是孝景皇帝的后人。按辈分说,刘备是汉高祖第二十一代玄孙,汉献帝是高祖第二十二代玄孙。刘协心里高兴,没想到现在天下大乱,奸雄掌权,朕得这么一位皇叔。
“来呀,升坐偏殿,朕要行叔侄之礼。”
汉献帝这一传旨,可了不得,因为当今万岁往这儿一坐,文武百官必须给皇上磕头,这回皇上要升偏殿行叔侄大礼,刘备坐这儿,皇上要给刘备施礼。当时升坐偏殿,刘备往这儿一坐,刘协深施一礼:“刘协拜见皇叔。”
所以从这时开始,刘备就被称为刘皇叔,而且名正言顺。荆州的刘表、西川的刘璋都跟刘备是同宗弟兄,但不能妄称皇叔,人家刘备确实是汉献帝升偏殿认的。之后,汉献帝在偏殿赐宴,当然有曹操跟合朝文武作陪。酒宴过后,到了金殿上,汉献帝传旨,封刘备左将军、宜城亭侯,这下可了不得了。可曹操并没有十分往心里去,因为他心里有数。
曹操回到相府,几个谋士都来了。
“丞相,您怎么把刘备带到朝中?当今天子认他为皇叔,他在天子近前对您没好处啊!”
曹操微微一笑:“众位先生,虽然万岁认他为皇叔,可既是天子皇叔,当今天子传诏,就不能不听。再说,刘备虽是天子近臣,可他仍然在曹某掌握之中。”
大家明白了。虽说他是皇上的叔叔,但皇上得听曹操的。曹操告诉汉献帝,汉献帝说话,刘备不能不听。他是皇叔,能抗旨不遵吗?要不怎么说,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,即使你刘备在许都,也在我的掌握之中,在我手心里,我一攥,你刘备就得死。
“众位,我所忧虑的并非刘备,而是太尉杨彪,他是袁绍、袁术的亲戚。现在袁术叛反国家,坐镇寿春,袁绍虎踞冀州,势力太大了。倘若杨彪跟他们勾结在一起,那才对我不利。”
众人都给曹操出主意。曹操就暗中派人诬陷杨彪勾结叛臣袁术,就把杨彪下狱定罪了。
曹操要杀杨彪,这时北海太守孔融正在许都,孔融知道后立刻来见曹操:“丞相,太尉杨彪四世清德,可不能轻易杀之。”
“这乃朝廷之意。”
孔融摇了摇头:“丞相,使成王杀召公,周公可得言不知耶?”
周武王死后,周成王即位。因为成王年纪太小,就由两位辅政太臣周公、召公帮助治理天下。如果当时周成王传旨杀了召公,那跟召公同时辅政的周公能不知道吗?其中的意思,孔融就暗示给曹操了:如果杀杨彪,就是你杀的。因为杨彪官居太尉,四世清德,杀这么大名望的人往朝廷上推,实际是掩耳盗铃。这样曹操就没敢公开杀杨彪,免其官职,贬为庶人,就是普通老百姓了。
朝廷有个议郎叫赵彦,他见曹操无缘无故就把太尉杨彪罢官为民了,所以上书汉献帝,曹操没有皇帝的旨意,私自给大臣定罪。曹操气坏了,立刻传令:“杀!”
我不敢杀杨彪,还不敢杀你赵彦吗?这样一来,百官畏惧,谁见曹操都哆嗦。程昱来见曹操:“丞相,如今您威名日盛,为何不行王霸之事?”
曹操手捻胡须,看着程昱。曹操知道,手下谋士中心最细的就是程昱。王就是帝王,霸就是霸主。实际程昱就是让曹操借这个机会掌握大权,逐步篡位,以曹代汉。曹操想了想:“仲德,天子心腹还是不少,可不能轻易动手。我想请天子到许昌城外射猎,以观察合朝文武动静。”
程昱一挑大指:“丞相,您这个主意太好了。”
在许昌的东南有个围场叫许田,曹操要请汉献帝到许田打猎。曹操首先命人挑选良马、名鹰、俊犬,准备弓箭、弩箭,又调动好十万大兵,然后亲自面见汉献帝。施礼已毕,曹操说:“万岁,臣请许田打围。”
“丞相,天子打围恐怕不是正道吧。”
“万岁,天子打围,帝观四时,春薨夏苗,秋猕冬狩。而今四海并不平静。可以借田猎示武于天下嘛!”
春蓖,春天皇上出去打围,借机可以考察民间疾苦。夏苗,夏天皇上出去打围,实际借这机会看一看庄稼长得怎么样。秋猕、冬狩,猕和狩就是出去打猎。其实,帝观四时就是按春夏秋冬,以打围为名,去访察民间疾苦,看一看庄稼长得如何。因为那时候就知道种庄稼,民以食为天。曹操说而今四海并不平静,这也是实话。袁术、袁绍、刘表,还有江东孙策、西川刘璋、宛城张绣、汉中张鲁和西凉马腾,割据一方,你刘协可以借这个机会到许田狩猎,也让天下各镇诸侯看一看你的威严。
汉献帝不敢不听,只好骑着逍遥马,三千护驾御林军排銮驾出城。曹操骑着爪黄飞电马,众文官武将都跟着。刘备带着二弟关羽和三弟张飞,身披软铠,也跟着天子到许田去打围。曹操十万大兵已然把方圆二百里的围场全都预备好了,十万大兵一个挨一个,一个挨一个。那时皇上打猎并不是到山中去打猎,而是现成的围场养的獐狍野鹿。在清朝,咱们北京南苑海子红门这儿就有围场。皇上去打围了,锣鼓喧天往出一轰,豢养的獐狍野鹿就往出跑,供天子射猎。书说简短,到了许田,刚一进围场,刘备跪倒在道旁:“刘备拜见万岁。”
“皇叔也随朕前来打围吗?随在朕的左右,朕要看一看皇叔的箭法如何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
要没这句话,刘、关、张弟兄不能离皇上那么近。这时,皇上骑着马就走进围场了,而曹操带着几个心腹战将紧挨着汉献帝,也就差一个马头。虽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,可当时封建社会如果谁僭越皇帝的马头,超过皇上面前去,那就是砍头之罪。
这时曹操传令,炮响鼓响,喊杀声音,就把这野兽惊出来了。突然,窜出一只小白兔,刘协回头一看,正看见刘备。刘协说:“皇叔,朕要看看皇叔的箭法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
刘备一催马,抽弓搭箭,认扣填弦,吧嗒,哧!这支箭不偏不斜,正射到这小白兔的身上。有御林军跑过去把这支箭拔下来一看,跪倒在地:“皇叔箭法高明!”
大家齐声喝彩,因为箭杆上有刘备的名字。汉献帝非常高兴:“皇叔箭法真高。”
刚说到这儿,曹操用手一指:“万岁请看。”
刘协顺着曹操手指的方向一看,窜出一只梅花鹿,这头梅花鹿又高又大。曹操抱拳拱手:“请万岁射之。”
刘协本不愿意射箭,但现在曹操已然说出来了,只好把宝雕弓拿出来,然后抽出一支金鈚箭,认扣填弦,拉弓如满月,箭出似流星,吧嗒,哧!这支箭就出去了。梅花鹿很警觉,突然听到一声响,不知道什么事,猛地往旁边一拐弯,这头一支箭没射着。刘协也觉得脸上不太光彩,又抽出第二支箭,认扣填弦。他往前一催马,绕过来横着追这只梅花鹿。他迎着梅花鹿的方向,吧嗒,哧!第二支箭射出去了。刘协可没研究透这只梅花鹿,梅花鹿躲头一支箭,往回横着一跑;躲这第二支箭,这梅花鹿跑着跑着,突然站住了。刘协这支箭反而射到前边去了,仍然没射着。汉献帝伸手抽第三支金铫箭,看着梅花鹿一跑,又射出去了。这梅花鹿愣着愣着,往前一跑,听见有声音,它趴这儿了。这第三支箭仍然没射着梅花鹿。
曹操看了看刘协,微微一笑。刘协一难看:“请丞相射之。”
曹操要借许田射猎看一看文武群臣的动静,现在汉献帝让他射箭了,好,我就借此机会。
“万岁,拿来。”
伸手跟刘协要这张弓。刘协不敢不给,往前~递,就把宝雕弓递给曹操。曹操手一伸:“万岁,请给一支箭。”
刘协心说:我是皇上,我的东西是御用之物。你把我宝雕弓要过去了,还要我金鈚箭。刘协惹不起曹操,抽出一支箭就递给了曹操。曹操往前一带马,认扣填弦,弓开如满月,箭出似流星,这支箭射出去了。梅花鹿正卧着呢,它一看没动静,往前一窜,曹操这支箭正射到梅花鹿的身上,梅花鹿当时就趴那儿了。御林军过去拣这支箭,一看是金鈚箭,这是皇上的御用之物,皇上的东西别人不敢随便使;再说,方圆二百里的围场,梅花鹿撒开了跑,曹操往出一射箭,谁能看得这么清楚?众人跪倒在地:“万岁神射!”
这几个人说出万岁神射,整个围场的人都听见了,跪倒在地:“万岁神射!”
这喝彩的声音就大了。刘协心说:这哪儿是我射的,是曹操用我的金鈚箭射的。就在这时,曹操心说:我迎呼万岁,看看朝中文武如何。曹操往前一带马,马往前一窜,就跑到刘协这匹逍遥马的前边。如果汉献帝有权,曹操也不敢这么做。如果刘协真有本事,往下一传旨,杀!曹操是砍头之罪,僭越皇上的马头有不臣之志。刘协吓得浑身粟抖,体似筛糠,脸上颜色更变:看来曹操真有篡汉之心!汉献帝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刘协和曹操身旁的这些文武官员全都看见了,离着远的当然看不清楚。曹操手下众将往前一催马,保护着曹操。这时刘备忽然听见旁边有动静,歪头一看,二弟关羽正摘下自己这口青龙偃月刀。关云长气往上撞,不由得两腿一磕飞虎鞴,马往前催,伸手就把青龙偃月刀举起来了,心说:曹操,你有不臣之志,我宰了你!刀一响,刘备吓坏了,心说:二弟,你看见没有,曹操身旁有多少战将?刘备冲关羽一摆手,他马上明白了,刀就落下了。动作并不大,只是刘备冲他一摆手,曹操手下的心腹战将保护曹操,没看出来。关羽重新把大刀挂在马鞍鞒鸟翅环得胜钩上。这就是刘备心细。按说曹操应该把弓还给皇上,可他一看没有人反对自己,就把宝雕弓放在自己弓袋内。刘协瞧见了,但敢怒而不敢言。曹操心想:我敢迎呼万岁,今天万岁就是我曹操,我曹操就是当今天子。曹操一拨马:“万岁,许田射猎何不赐宴文武?”
“任凭丞相做主。”
刘协能说什么呢?曹操就传天子的旨意,在许田设下丰盛的酒宴,款待文武群臣。酒宴过后,众人回转许都。
单说刘、关、张弟兄回到宅院,甩镫离鞍下马,哥儿仨迈步往里走。关羽忍不住了:“大哥,曹操迎呼万岁,有不臣之志,小弟要杀了国贼,您为何拦住我不让杀?”
“二弟,你可知投鼠忌器吗?”
投鼠忌器是个典故。就是说很漂亮的一个大瓷瓶,突然有一只老鼠掉到瓷瓶里了。如果你逮这只老鼠,就得把这个瓷瓶打碎了;如果你不把瓷瓶打碎,就提不住这只老鼠。刘备的意思是说,你掌中刀可能能把曹操杀了,但曹操身旁有不少心腹战将呢,这些人要往上一拥,倘若伤了天子,那么天下人得怪罪你我弟兄,得落个不臣之罪。再说,遍地都是曹操的人,你杀得了曹操吗?杀不了曹操,反而天子被害。
“所以二弟你当时不应该动手。”
“大哥,现在不杀曹操,将来对大汉不利。”
“哥哥我何尝不知?现在你我弟兄无职无权,只好以后再说吧。”
放下他们不表,再说汉献帝回到宫中,皇后在这儿伺候着,刘协眼泪一对儿一对儿往下掉。伏皇后就问: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刘协就把许田射猎曹操迎呼万岁,宝雕弓不还的事情说了。
“没想到我九岁登基,遇见董卓作乱;好不容易吕布刺死董卓,李催等四人又祸乱朝纲;好不容易有个曹操,我以为他是治世之臣,没想到他独霸朝纲。你我夫妻恐怕将来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“万岁,难道合朝文武百官就没有一个忠臣把曹操杀了吗?”
“谈何容易!满朝文武官员俱是曹操的心腹。”
“万岁,难道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?”
这时,伏皇后的娘家父亲国丈伏完来了,施礼已毕,刘协问:“国丈,许田射猎的事情你知道了吗?”
“万岁,老臣也随驾前往,亲眼看见曹操迎呼万岁。”
“国丈,满朝文武都是曹操的心腹,谁能替朕除去国贼?”
“万岁,老臣没有兵权,但可以给您举荐一个人,他能召集天下义士除掉奸臣。”
“国丈,不知你举荐何人?”
“万岁,您可记得车骑将军国舅董承吗?”
“想当初张济劫驾,幸亏有杨奉和董承在灞河救驾,才使我夫妻得以安生。我怎能忘了国舅呢?”
“国舅有兵权,再说他非常聪明。万岁不如传旨让国舅除掉奸臣曹操,以安汉室。”
“好,我马上传旨召董承进宫。”
“万岁,这可使不得。宫中不少内侍太监是曹操的人,倘若您让董承进宫,当面传旨,不但杀不了曹操,连国舅的命都得要了。”
“那朕的旨意怎能传下去呢?”
“您可以写一道诏书,请娘娘缝在玉带或者锦袍内。您传下旨意,思念国舅董承当日灞河救驾之功,您把他带到功臣阁,把锦袍玉带赐给他,让他回到府中再想办法。”
“也只好如此了。”
到了晚上,伏皇后找出一块白绫,她在外边看着,汉献帝坐在桌前,流着眼泪想这诏书。他一狠心,把中指咬破,这血滴滴答答就流在手心上,拿右手蘸着鲜血,写了一道血诏。这道诏书写得非常感人:
朕自垂衣治世,遍起干戈。长茅茨者当自剪除,生奸佞者实难隐忍。燕丹囚于秦,马角而生,得脱;高祖困荥阳,纪信施忠孝。朕虽无德,亦有感于衷也。近日操赋弄权,欺压君父;结连党伍,败坏朝纲;敕赏封罚,不由朕主。朕夙夜恍思,恐天下将危。卿乃国之大臣,朕之至戚,当念高祖创业之艰难,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,殄灭奸党,复安社稷,祖宗幸甚!破指洒血,书诏付卿,再四慎之,勿负朕意!建安四年春三月诏。
写完诏书之后,汉献帝把自己的印盖上了。
他确实是用心写的这份血诏,说我自登基之后,天下大乱,干戈四起。董卓、李傕、郭汜、张济、樊稠,再加上曹操,祸乱朝纲,已经不能再忍了。接下来刘协举了两个例子。头一个例子是当初燕太子丹被质于秦国,有他在秦国,秦王就不发兵打燕国。后来燕王老了,想让秦王把太子丹放回来,承继燕王之位。没想到秦王说,要打算让你儿子回国,除非马脑袋上生了犄角,乌鸦头上长了白毛,我才能把他放回去。太子丹读完父亲的诏书,听说秦王这两句话,仰天长叹:“唉!”
口中一股怨气冲天。没想到这时天空中飞来一只鸟,“吧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太子丹捡起来一看,这鸟的脖子上有白毛。当然这是迷信,按说可能就是白毛喜鹊。就这样,太子丹得以回国即位。太子丹最恨秦王,后来才有荆轲刺秦。刘协举的第二个例子说的是汉王刘邦和楚王项羽在楚怀王面前立约,两路伐秦,谁先到了中原,谁就是中原之主,可以称帝。刘邦先到咸阳,应该是一朝人王帝主。可项羽不干,胯下乌骓马,掌中大枪,纵横天下,无人能敌,要跟刘邦争天下。楚汉相争,项羽确实武艺高强,而且有范增之谋。这样刘邦就被困荥阳。荥阳城中没粮食,外边没救兵,而且兵将已然筋疲力尽。眼看要完了,刘邦手下的谋士陈平都没主意了,只能鼓励大家:你们谁能为汉王卖命,谁能解荥阳之围?这时刘邦手下有一员大将叫纪信,来到刘邦面前:“大王,我可以替您面见楚王归降,借机会您好逃走。”
刘邦心里虽然愿意,可嘴里不能说出来。
“将军,万万使不得,怎能以你之命换我刘邦独生呢?”
“大王,我死了,您可以跟楚王争夺天下;但您要死了,谁能做中原之帝?”
说到这儿,纪信拿起宝剑要自刎在刘邦面前。火烧荥阳,纪信施忠孝,下回再说。 


上一回:第一部 汉末风云 第二十二回 吕奉先殒命白门楼
下一回:第一部 汉末风云 第二十四回 董国舅内阁受密诏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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