取金陵 十三回:梅山失驾

葛耶先因王娘被杀,悲伤万分,“哈嚓嚓……”一马离开北和州,往寒山而去,昏天黑地不辨方向却朝红营营地而来,将近红营,被红营小兵发现口喊道:“呔!老头儿休进营,看箭!”“嗬,嗬,错走了!”葛耶先急忙圈马就走。北和州的左边是梅山,右面是寒山,葛耶先现在回转身来脸朝北和州,应该左面是寒山,右面是梅山,今天心绪不好,只记得左面是梅山,右面是寒山,“哈嚓嚓……”一马往梅山而去。
梅山上,老君洞里朱元璋一夜未睡着,将要天亮时,朱元璋对李善长说,我要到外面去看看。李善长说大元帅下过令不能出去。朱元璋说:“我到后山上去看看蒋忠。”李善长:“让我代驾前往吧。”“好吧。”于是,李善长带了两个长班,上马,往后山而去。等他一走,朱元璋想,李善长是我大哥,有时要顺顺他,不过孙伯庸就不同了,他是臣我是君,我王的话他总要听的,因此去对孙伯庸说,孙伯庸说使不得。朱元璋说,我去去就来。孙伯庸想,去就去,看看又不会马上出漏子。嘿,不料出去就出事,真叫“一滴水滴在油瓶里,芥菜籽掉在针眼里”。于是,孙伯庸陪同朱元璋出老君洞,上马,邱龙,张进跟在后面一道往老君庙而去。
葛耶先“哈嚓嚓……”一马往梅山而来,到路口,将马扣住,抬头一看:“哎呀,又跑错了!”正巧这时,朱元璋骑的鹤顶龙驹马在上面看见山下葛耶先骑的金睛火雷豹马,嗬,认得哇。于是“欧……嗯……”招呼一声,下面那匹马听见也回答:“嗯……”葛耶先听见山上有马的嘶叫声,抬起头一看,只见山上面有两匹马坐两人:一个纱帽红袍,一个龙冠龙袍,想附近只有红营王才可以穿戴龙冠龙袍,咦,我到寒山怎么会跑到梅山来呢?想大约是老娘有灵。因为上山无路,只能从旁边的山路兜上去。
山上朱元璋、孙伯庸还不知道,李善长倒从老君庙回来了,今天蒋忠身体比平目好些,李善长走时,蒋忠还派了两个长班送他回去。李善长走到此地一看,只见山脚下一个老头儿,白发飘飘,手举金刀,往山上而来!再对右边一看,见朱元璋、孙伯庸骑在马背上丝毫没有觉察,因此急忙大叫一声:“哎呀,主公千岁,不……”“好了”两字还没出口,眼珠朝上一翻,“卜洛沉”人从马背上跌了下去。
上面朱元璋听见叫声,回头一看,只见葛耶先已经上山来了,急得叫孙伯庸:“孙卿,不好了!葛耶先来了!快快逃命去吧!”说完,圈马就逃。
孙伯庸还在用单照四处看:“在哪里?在哪里?”葛耶先看见是孙伯庸,想这人认识,中过举,不愿在元朝做官,反帮红营做事,可恨!走过来举金刀朝孙伯庸一刀劈下去,“啊”!孙伯庸一惊,幸亏是瘸子,一脚踏空,人从马背上“各落落……”跌下去,跌在半山中的山石上拦住,浑身都是雪,倒不觉着冷,吓昏了。葛耶先一刀下来人没劈着,倒将孙伯庸的马劈死了。葛耶先将马“哈拉”勒转,“哈拉拉……”去追前面的朱元璋。
旁边邱龙、张进刚刚见葛耶先上山来,就想我们怎么打得过他,急忙拖了棍子从山上滚下去,直往大营报讯。旁边还有看得清清楚楚的人,就是送李善长回去的蒋忠的长班,也挤命朝老君庙跑回去报告蒋忠:“回禀老爷,刚才我奉老爷之命去送李爷,半路上看见下面来个老王爷,劈死孙爷,吓死李爷,跑掉了邱爷,张爷,老王爷去追赶我们王爷了。”都是爷。“罗里罗嗦,听不清楚。”“回禀大老爷,大事不好,总而言之,葛耶先去追赶我们王爷去了!”“你待怎讲?”葛耶先去追赶我们主公千岁去了!“哎呀!”“砰”蒋忠从躺车上跳起来,出了一身冷汗。“扛家伙!”手下说,你是来养病的呀,家伙没有带来!蒋忠吩咐将篷帐拆了,将根铁梁柱拔起来,蒋忠手里一拎就朝外面跑,跑出庙门“卜洛”跌了一跟斗,手下劝他不要去了,蒋忠哪里肯听,站起来,一步一跟斗,从山顶上跌到山脚下,一共跌了一百七十个半跟斗。为什么会有半个?因为一个跟斗没有跌下去。这一百多跟斗跌得蒋忠从头发根到脚底涌泉穴都是汗,嗨,这一来毛病倒好啦。于是直往梅山上而去。
李善长跌下去后,慢慢苏醒了过来,站起身来走到孙伯庸的死马旁边,以为孙伯庸死了。“哎呀呀,伯庸兄!”伤伤心心哭了起来,孙伯庸在山石下侧听见,想这人真是个知心朋友,因此口一声:“百室兄!”李善长一看,孙伯庸人没有死,马上走过去将他搀扶起来,两人手搀着手一路回营地,两人都是纱帽红袍,路上人看见以为他们是从庙里逃出来的城隍。
邱龙、张进两人连爬带滚到大营,也不等通报,就往元帅大帐而去。元帅徐达正坐帐点卯,看见两人急急忙忙进来,想伴驾之人如此慌张跑来,不是王生病就是有人劫驾。因此急忙问:“何事惊慌?”邱龙道:“回禀大元帅,葛耶先梅山追赶主公,梅山失驾!”换了别人听了,一定要叫:“哎呀,不好了!”徐达不同,事虽紧急,想我元帅不能急,一急,大家就要乱。马上吩咐汤和守营,然后喊声:“众将官,随本帅梅山接驾。”不说“救驾”说“接驾”,语调讲得轻,行动快,众将官心里明白,行动也快,上马,步下,“哗……”跟随元帅徐达往梅山而去。
朱元璋呢?往山下拚命逃,幸好骑的鹤顶龙驹马跑得快,不然早就让葛耶先追上了。葛耶先在后面追,朱元璋在前面逃,听见前面”哄咚、亨当”的声音,抬头一看:“哎呀呀,不好了……”前面是条河。这条河叫小汨罗江。还有条大汨罗江在湖南,是屈原屈大夫投江之处。这条小汨罗江在安徽北和州,说说虽小,但你要想跳过去还跳不过。朱元璋回头一看,葛耶先离得近了,怎么办?倘使朝河的右面逃,葛耶先会从斜角上追过来,倘使朝左面逃,葛耶先也会从左边斜角上追上来,唯一办法,只能从江面上逃口于是朱元璋对自己的马叫一声:“好马呀好马!你可效学当初的卢马跃檀溪乎?!”说完,将马的领鬃毛“啪,啪、啪”一拎,马懂了:你是要我跳过江去啊?!于是“嗯……亨……”一跳。
葛耶先一看,你的马能跳过江去,我的马也会跳,朝前一看,朱元璋已到了对岸,马的一双脚陷在沙泥里,见他越使劲拎马的鬃毛,马脚陷下去越深,哈哈!想你朱元璋跑不了啦,葛耶先摸出弓箭,弯弓搭箭,“当……”一箭射去离朱元璋后背一两寸,“卜洛托”落了下来;再射第二箭,“当……”离朱元璋马的屁股不到一尺,“各咚!”再射第三箭,箭拿到手里一看:“嗬嗬……”不要说射不中,就是射中了也没有用,没有箭头。刚刚在城关下抱住老娘的头在地上翻来滚去哭时,将箭头都折断了,葛耶先只好将弓插好,想这条小汨罗江我熟悉,前面有座桥,让我从桥上过去吧。于是,葛耶先走到桥那边上桥,刚刚上桥,突然“呼……”一阵风刮来,将他的头发、胡子都砍得飘了起来,眼前只觉得一片白茫茫,等到将头发,胡子用手捋捋平,再朝前看,咦,朱元璋不见了。
朱元璋啥地方去了呢?刚刚朱元璋见马脚陷进了泥沙,急得一点办法也没有,一阵风吹来,人倒清醒了,想我这人真笨,只要我人下了马再牵马走,马不是就能上岸了吗?何必在马上硬拉呢。于是朱元璋下马,牵了马上岸,上马,圈马就逃。葛耶先从桥上追下去,咦,岸上一点马脚印也没有。什么道理?刚刚一阵风将马脚印吹散了。葛耶先只好再朝前追。
朱元璋逃到前面树林里,因为路不熟,慢了一慢,后面葛耶先追过来看见,喔唷,总算追上。大叫_声:“放牛郎往哪里走!本藩来也。”“哈拉拉……”追过去,朱元璋手里又没有武器,人瘦小,骑了马在树林中弯来弯去方便,葛耶先呢?人又长又大,手里又拿把大刀,骑在马上在树林里弯来弯去不方便,因此一边跑,一边将树劈断不少。出了这座树林有个山岗,叫枣林岗,全是种的枣树。葛耶先追出树林,见前面朱元璋已逃上小路,他也跟着迫上小路。
正在这时,枣林岗上下来十几个庄丁,每人手里都拿着獐、猫、鹿,兔,后面还有五位英雄,内中一个就是马跳围墙的常遇春。
自从反武场以后,常遇春就来到枣林岗母舅,天下名师李怀桐这里,还有四位是张赫,陆绪、陈德、王志四盾牌,他们自武场散后回到福建,连夜将家眷搬来找常遇春,大家都住在一起,常遇春一身轻身功夫就是四盾牌在这时教的。常遇春经常想到弟兄失散,朱元璋没有讯息,心中十分烦闷。那么朱元璋兴隆起义他怎么会不知道呢?一来是古时候消息闭塞,只听
说红营打北和州,又不知遭红营的头是谁;二来四处画影图形捉拿,也不敢轻举妄动到处打听。今天因昨夜下了一场雪,大清早约了四盾牌一道出外打猎,现在满载而归。一路回来,四盾牌的小兄弟王志对树林里一看,只见一个人浑身蜡黄骑在马上拚命逃过去,王志马上叫常遇春:“大哥,你看!”常遇春一看,咦,是四哥呀!正在这时,“哈拉拉……”树林里又出来一个人,白发飘飘,认识,北和州守关将葛耶先。看来四哥被葛耶先紧追不放,想哎呀,今日出来没有带枪,手里只有两把。是啥个样子的呢?柄上有两根钢刺,每根钢刺两尺半,柄长一尺半。一根叫毛,专门打豹.熊、野猪大野兽;一根叫光,专门打獐、猫、鹿、兔的,毛飞出手可以打一百廿步内的野兽,光飞出手可以打一百八十步内。今天常遇春刻不容缓,“叭”将光举在手中,连窜带蹦冲过去,离葛耶先一百余步。大叫一声:“四哥休得惊慌,葛耶先无须猖獗,俺来也!”说完,身子一侧,“叭……嘿”一飞过去,葛耶先的刀正巧举起来,听见声音回头来一愣,常遇春的朝老头儿腰里“嚓”,左面进去,右面出来,露出两个的头,葛耶先手中刀脱手,人“沉”跌倒在地,“嗯哼……”马溜缰。
朱元璋在前面听见常遇春的声音,回头看见葛耶先跌倒在地,死了。这时常遇春与四盾牌过来,到朱元璋马前,常遇春“卜”一跪:“兄王千岁,臣弟常洪叩见。”四盾牌也跪倒在地,齐声叫道:“兄王,兄王!……”“众御弟平身!”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?常遇春将武场以后直到现在情况说一遍,问朱元璋啥时兴隆起义?朱元璋也将武场后情况讲一遍。常遇春吩咐两个庄丁看住葛耶先的尸体,然后与四盾牌陪同朱元璋回到庄子,设宴为朱元璋压惊。
后面元帅徐达带了众将官追过来,到枣林岗下,看见一匹溜缰马下来,以为是朱元璋的马,仔细一看,毛色不对,想主公的马是白颜色的,头顶上有块红,好象鹤顶,跟前这匹马是黄的,是葛耶先的金精火雷豹马。想将这匹宝马留下来,因此派一个好马夫去将他金钢圈拉住,马眼睛对马夫看看,想你来带我,差远啦!因此马头一甩,将马夫摔得半死,“哈拉拉……”马跑了。以后再提。
元帅徐达带了众将官上枣林岗,看见葛耶先的尸体,问看尸体的庄丁是谁杀的?庄丁说是我们东家。你们东家是谁?马跳围墙常遇春。哦!于是徐达叫一个庄丁领他们去见常遇春,又留下十个士兵看守尸体。一路过来,常遇春得讯,急忙带了四盾牌到庄外迎接徐达与众将官进庄,元帅徐达与朱元璋见面,常遇春又重新摆酒宴款待。
且说蒋忠带了手下也到了枣林岗下,看见葛耶先的尸体,问看尸体的小兵葛耶先怎么死的?说我们常英雄一就死了。喔?蒋忠想,这个老家伙与我打了一天一夜没有死,现在被人一就死,真正该死!蒋忠举手里的铁梁柱朝葛耶先身上戳下去,“各落落……”老王娘的头滚了出来。蒋忠想,怪不得这个老头儿厉害,上面一个头,腰里还有一个头。吩咐手下将头拾起来给他,蒋忠接过老王娘的头,放在手里看了半天,才看出是个女的,他也听说葛耶先一生没有讨过老婆,想来这个头是他老娘的了,又听说葛耶先是元帅放走的,想既然放了他,他为啥要穷追我们主公不放呢?喔,原来又派人去将他老娘杀了,难怪他要追我们主公,是我也要拚命的。于是问手下:“元帅在何处?”庄丁说:“在我们庄子里。”“前面引路。”“是。”于是庄丁引路往枣林庄而去。
到庄子,庄丁先进去通报,常遇春出来迎接,两人在赶武场时就认识,请到里面,蒋忠踏进正厅,见朱元璋也在,忙抢前一步:“主公千岁,臣救驾来迟,望主公恕罪。”“先锋抱病救孤,真是大大的忠良,平身。”蒋忠站起身走到徐达面前:“蒋忠参见元帅。”“蒋先锋少礼,一旁请坐。”“大元帅,末将有句话不懂,要请教大元帅。”“蒋先锋有何见教?”“抢关夺寨。”徐达马上接口:“家眷无罪。”“吁……好一个家眷无罪啊!”“蒋先锋何出此言?”“末将闻得葛耶先是元帅放的。那他的老娘呢?”“本帅已命将官进城,将他老娘送出关厢。”“如今老王娘被杀,故而老头儿紧追主公,主公如有三长两短,是元帅用人不妥。”“有何为证?”蒋忠叫手下将老王娘的头送上来,他接到手里象扔篮球那样“得儿……”朝元帅脸上扔过去。说声:“你去看来。”元帅眼快手快急忙双手接住,否则脸对脸吃不消。元帅一看,果然是老王娘的头,想王娘被人杀,葛耶先是孝顺娘的,心里当然恨我们,所以穷追主公不放。于是,元帅将王娘的头让手下拿下去,然后再对大家说,今后再有同样的事发生,你们要效学蒋忠,尽管对我讲。接着元帅与主公商量,马上回城。常遇春呢,等料好一切也立即进城。
却说北和州城里,华云龙与张天佑象教鹦鹉学舌,反反复复对胡大海说:“元帅回城如问起王娘的事,你就说不知道。”“晓得的。”“一定啊,说漏了嘴,三个人要一道杀的,倘使元帅恐,吓,骗,你无论如何不要承认。”“晓得的,你以为人家全不懂!”
等到元帅、皇帝及众将官到城下,华云龙,张天佑,胡大海出城下迎接。元帅徐达到辕门,升坐大堂,旁边放只临时龙书案桌,让朱元璋坐,众文武两旁站立。华云龙,张天佑,胡大海上来交令销差,元帅给他们各记大功一次,这叫桥归桥,路归路,功劳是功劳,罪名是罪名。然后徐达叫声:“张天佑。”“在。”“本帅命尔等进城将王娘接出城关,可曾办妥?”“回禀大元帅,末将进城之后,查盘钱粮,清点仓库,欲请老王娘出城,哪里知晓,上得佛楼,王娘失踪,不知何处去了。”元帅听了想,问你是问不出啥名堂的。徐达又叫声:“华云龙。”“有。”“你可知老王娘下落?”“禀元帅,小将进城,与张将军寸步不离,上佛楼不见老王娘,王娘确已失踪,量来她畏罪潜逃,回蒙古去了。”元帅想,我也知道,要你们讲是不可能的,还是在胡大海身上动动脑筋吧。
因此,徐达喊声:“胡大海。”“哦。”“想将军虽则粗鲁,然而粗中有细,定然暗中偷偷将王娘进出城关了。”胡大海听了这番话,心里怨啊,本来一件好事,如果将王娘送出去,那我真个是粗中有细了,现在有啥好说的呢。“回禀大元帅,末将与华龙云、张天佑进城之后,他们到东,我也到东,他们到西,我也到西,他们不晓得,我也不晓得。”“啊!”徐达想,你们口倒是咬得紧紧的。好,我自有办法。因此喊声:“众将官,你们可知老王娘的下落?”众人齐声回答:“不知。不知,不知啊……”徐达又说:“你们不知,本帅倒已知晓,老王娘被人杀了!来,将老王娘首级拿上来!”手下将老王娘首级拿上来,朝虎案上一放,元帅眼睛一瞪,两只指头朝首级一指,骂道:“老太婆,本帅派三位将军前去接尔,尔不该指使你儿追赶我家主公,你儿被人所杀,杀得好,杀得妙!”叫手下将王娘首级拿下去。然后说道:“众将官,老头儿追赶主公,主公梅山失驾,幸马跳围墙常遇春救驾,其功非小,然依本帅而论,杀老王娘之功胜过常遇春,因为我营将官均云不知,如此大功却无人来领。惜哉,惜哉!”
胡大海一听,哦,功劳这样大啊。要想站出来领功,站在他对面的张天佑眼睛朝他一瞪,旁边的华云龙右脚朝他左小腿上一踢,“嘭”!胡大海不敢动了。徐达听见,晓得那边一只角上出毛病了,又看见胡大海的脚还在抖,喔唷,还不出来啦?徐达吩咐手下将文房四宝拿出来。虎案上摊开一张纸,一面提笔写,一边嘴里在念,这是专门对付胡大海的,认识字的人就不会上当。只见元帅字倒没有写几个,嘴里念得快:“有葛耶先追赶我家主公,梅山失驾,马跳围墙常遇春救驾,连伤葛耶先,其功非小,然老王娘也被人所杀,此功胜过常洪,惜乎我军众将均云不知。凡军民人等来辕门报功,本帅自当重用,切切此令。”
胡大海听了想,喔,这两个人晓得功劳大,要瞒住我后他们二人去分啊,想老王娘虽不是我杀,倒是我动了一动,等到这张告示贴出后,是会有厚脸皮来认的,到那时我说也说不清楚丁。胡大海想想熬不住,脚朝外踏出去,旁边华云龙朝他腰上一戳,胡大海吼声:“不要戳!”全场都听见。徐达对胡大海看看,只见胡太海大摇大摆走过来,眼稍朝张天佑看看,这时的张天佑气得眼睛也突出来,华云龙气得发呆。
胡大海走到元帅面前,叫声:“大元帅呀!”“嗯。”“杀葛耶先是我家哥哥,马跳围墙常遇春。”“是呀!”“功劳不小。”“其功非小。”“那么为什么杀老王娘的功劳比老常大呢?”“将军有所不知,老头儿追赶主公不过是个凶手,老王娘指使其子追赶主公,所以说杀她的功劳胜过常洪。”“喔,原来是这个样子。那我也不客气了,王娘是我杀的。”“将军刚才缘何不说?本帅有令,其功非小,你分明前来冒功!”胡大海急了。忙辩道:“我本来早就要说,华云龙对我说,元帅要骗啥功的,叫我不要开口,刚才我踏出来时,他还朝我一戳;第二次又跑出来时,我对他说不要戳……”徐达打断他的话问,“将军,你难道预先就知道王娘要指使其子么?”“这个……”徐达脸马上一板:“大胆匹夫!本帅怎样吩咐你们,要你们前去接王娘出城,缘何杀了她?”“不是我杀的。”“不是你杀,缘何头会掉下来?”“是我动了一动,动下来的。”“你们进关将王娘杀了,激怒葛耶先追赶主公,主公险些儿丧命。尔可知罪?”“大元帅,真的不是我杀的,是她自己杀死自己,我不当心将她脑袋碰下来了。”“休得多言,推出辕门斩首!”手下上来,将胡大海绳捆索绑,“霍落落……”将胡大海推下去,胡大海回头对华云龙、张天佑看看,说声:“有道理!”
元帅徐达又叫声:“华云龙、张天佑,事先不作准备,事后通同作弊,可知罪?”张天佑没有话讲。华云龙说:“罪名是有的,不过老王娘不是胡大海杀的,是自杀的,头是胡大海一动,掉下来的。”徐达听了斥道:“休得多言推出辕门斩首!”手下上来将二人“霍落落……”推出去。
徐达叫声:“李善长,孙伯庸,尔等老君洞护驾失职,可知罪?”李善长没有话说。孙伯庸说:“大元帅,这都是我的不是,李先生奉旨看蒋先锋,不在身边,是我一人之罪。”李善长插嘴道:“我们一同奉命,一同认罪。”“不用多言,推出辕门,斩!”“霍落落……”又推出去两个。
徐达叫声:“邱龙、张进,本帅命你们保护圣驾在老君洞里,缘何不胜其职?葛耶先一来,你们出逃。体得多言,推出辕门斩!”霍落落……”推了出去。
胡大海在辕门外,看见一个个押了出来,反倒高兴:“哈哈,又来了,又来了!老邱,老张,你们二人是马前张保,马后王横,我被奸臣陷害,你们陪我一道死。”他算岳飞了。“李老大,我们当初在鹿庄七个人结拜弟兄,人家讲我们七星聚会,今天我们七个人杀头,人家要讲七星归位了。”李善长听了气得骂声:“放屁!”
大堂上,两旁众文武想,今天一天要杀这么多人,还了得啦!于是大家一道踏出行列:“末将,末士参见元帅。”“何事?”众人说道:“华云龙,张天佑,胡大海是我邦要将;李善长,孙伯庸是国家之栋梁,邱龙,张进是英雄之辈,望元帅免斩。”
徐达想,这怎么行?胡子、眉毛一道抓。今天本来邱龙、张进是陪绑,李善长,孙伯庸只要主公说一声就算了,华云龙,张天佑由众将作保也算啦,就是个胡大海非斩不可,他进营后没有一天安宁。现在众将一道求情要全部放,那怎么办?元帅正要拔行刑令,外面来人啦。
常遇春带了四盾牌,家将常国邦,常兴邦到,在辕门口下马,手下报进去,元帅得报想,我不能一边杀人,一边接人,慢慢斩吧。
胡大海看见常遇春来,忙叫声:“老常!”常遇春看见胡大海绳捆索绑跪倒在地,一呆。“贤弟,在此作甚?”“杀头。”“哦!你身犯何罪?”“罪名没得。不当心将王娘的头弄下来了,因为元帅说功劳大,我承认是我杀,冤枉啊!你到上面去给我讨讨情吧。”“愚兄尽力而为。”“不能尽力,要竭力,竭力帮忙。你如果不帮忙,我死了要找你的。”
只听上面元帅一声:“请!”常遇春带了四盾牌,常国邦、常兴邦上去,见过主公,见元帅,等到坐下来,常遇春看见元帅正要拔行刑令,想现在可以开口了,于是站起来:“大元帅,我家胡弟未知身犯何罪?”“本帅令他进关迎接王娘,不料他误伤了王娘,险些儿主公被劫,故而将他绑出辕门斩首!”“大元帅,我家胡弟呆头呆脑,然居心不恶,况王娘非他所杀,看在常洪面上免斩了吧。”元帅想,你只讨一个人的情,倘使六个人的情都讨,那我可以说其他六人不杀就单杀胡大海。再想想,常遇春是救驾有功的大功臣,再说,他今天第一天来,这讨情的面子要给他。因此说道:“好,看在英雄面上免斩他。”
朱元璋看见元帅答应了一个,想李善长、孙伯庸的情我来讨吧。于是对徐达讲。徐达想,你是一邦之主,只好答应。众文武一看,忙上来为张天佑,华云龙,邱龙,张进求情。元帅想,我本来想杀一个人,现在一个人也杀不成了,于是,只好命手下将七人松绑。绑一松,别人上堂不过谢一声不斩之恩,唯有胡大海踏到大堂上见元帅:“大元帅,阿是老常功劳大,我总算是个罪名,把王娘的头弄下来了,不如将我的罪名与他的功劳调换调换扯平拉倒。”“嗬嗬!”大元帅气呀,算啥名堂!“呔!大胆匹夫,竟敢戏弄本帅,推出去!”胡大海还要辩白:“咦,这两句话用不着杀的呀,冤枉!”“霍落落……”胡大海又被推了出去。
常遇春看看有点气,你元帅刚刚答应了我,现在又硬找一个借口杀他。其实元帅也并不想杀他,只因胡大海不守营规,要让他受一次奇耻大辱,好改过。元帅对众文武说,让他游街,一来安民心,因为葛耶先母子对北和州老百姓好,现在事情弄到这一步,对百姓讲不清楚,二来让胡大海从此懂点规矩,大家认为如何?众文武面面相觑不开口。元帅说就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大家只好同意。
于是元帅派个人去监里提一个死囚出来,押到校军场,又让胡大海插好斩条,后面一个人拿锣,一面敲,一路走,一边叫:“军民听者,我营大将犯了杀罪,将他游街示众,校军场斩首!”一路上跟了不少老百姓,到了校军场,“通”放一炮,将死囚斩了,算代胡大海死,然后再将胡大海放回辕门,徐达问他感觉如何?“还好。”徐达想这种人真拿他没有办法,不过这样一来,胡大海到底规矩了不少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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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回:取金陵 十四回:二打濠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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