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回 未央宫烛光摇斧影 金銮殿庆典演骂朝

襄理王赵光义野心勃勃,虽说皇太子赵德芳已经诞生了五年,他那称帝之心仍是有增无减。怎奈手中权势不足,更缺少有分量的人物支持,所以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。今日一见摄政侯柴华,似觉猛醒:我怎么把他忘了?如今朝中还有五王,除我之外,赞理王赵光美会支持我。如果云南王柴宗训再能支持我,我就取得了多数。剩下的东平王、汝南王一老一少,不足为惧。更何况云南王坐镇南疆,拥有重兵,他家又与当今皇上不和,我若利用得法,他们便是一支不可低竹的力量。眼前这个柴华,名义上是摄政侯,据说云南的军致大权都操纵在他的手中。对于这个人我要加紧拢络,千万不能交臂失之!主意拿定,老远就跳下战马,急步上前,含笑禀手:“王兄,小弟赵光义,奉旨接驾,一步来迟,望王兄莫怪。”
“啊?”
柴毕一愣:“原来是襄理王爷千岁。臣,大礼参拜。”
“王兄快快请起,千万不要这样。”
“对于王兄的称呼,臣万不敢当。”
“何必客气。您已先主的御弟,当今皇上与先主结盟,小弟称您王兄,理所当然。王兄请,小弟陪您金殿面君。”
赵匡胤一见柴华,也很敬重:“唉,日月穿棱,贬眼分手十余年。柴爰卿,你在云南摄政期间,政绩突出,功昭日月,这些事情,朕早已听说了。据朕原先估计,云南不会有人来吊孝。一定是你劝说了云南王,所以才替他进京吧?来了就好,也不必日日参灵,暂在金亭驿馆住下,朕慢慢还有话说。”
柴华心想:好厉害的皇上,云南诸事,他似乎亲眼目睹。自己别解释了,省得越描越黑。只好依照皇命,暂住驿馆。
皇太后的丧事已到尾声。过了百期,举办大殡。铺天盖地一片白,将皇太后的灵柩葬人陵寝。这些细节,也就不必多说了。
且说丧事过后,柴华奉旨来到后宫。皇帝传他柴云轩相见。这甩是机密书房,很少接待大臣。柴华诚惶诚恐,拜见圣驾。赵匡胤摆了摆手,摒退太监。笑道:“此处是内宫,坐下讲话。”
“臣不敢。”
柴华谢坐。
“我来问你。去年秋天,朕传密旨让你自立云南王,你为何反其道而行之?”
“臣……体弱多病,难肩重任。”
“未必吧,我看你是效忠先主。”
“臣亦效忠当今。”
“嘿嘿,把朕的密旨出示给柴宗训,这也叫效忠当今?”
“嗯……”
柴华心说:他怎么都知道了?我原先只觉得他好厉害,现在看来,他还好凶险啊!
“万岁,臣愿担罪。”
“坐下,坐下。朕要想杀你,你在云南就没命了。柴爱卿,今天传你来,朕的意图不变。等你离京时,朕欲赐你金印一封,銮驾半朝。至于封诰嘛……”
“臣愿死,不愿为云南王!”
“好,不封云南王,朕改封你为‘滇王’。这可是一字并肩王啊,我朝尚无前例。回到云南之后,那位二字王就是你的属下了。对他如何处置,由卿裁决。哼,十年前我免他一死,今日看来,过于仁慈了。养狼养虎,后患无穷!”
“万岁!”
柴华二目起红线,满脸铁青色,“你,你,你……”
“回驿馆去吧,休息七天,金殿听封!”
柴华回到驿馆,只觉得天昏地略,五内如焚。一面是亲情,一面是君命,难,难,难!
旗牌来见:“禀侯爷,襄理王告进。”
“请。”
柴华不敢拒见。
“王兄,您的气色不太好,莫非水土不服,要请御医吗?”
赵光义满面带笑。
“多谢王爷,不必了。”
赵光义看看左右,差官们知趣地遢下。他这才又说:“王兄,听说皇上在紫云轩召见,好大的殊荣啊!”
“这……皇恩浩荡。”
“哈哈哈,是很浩荡。可惜风浪太猛,快要翻船了!”
“臣……臣不懂王爷的意思。”
“你懂!”
赵光义压低声音:“皇上对你们叔侄的态度,本王早就摸清了。你若想扭转残局,只有一个办法……”
“王爷教我。”
柴华默认了。
“神不知、鬼不觉,让云南王发来五万奇兵。本王手下有八员大将,你我里应外和,围困京师。咱们逼着皇上……”
“收回成命?”
“不,逼着皇上脱袍让位!”
“太子还小……”
“有我!”
“这是造反!”
柴华浑身发抖。
“你呀,一辈子成不了大事!”
赵光义想得江山快想疯了,他又摸准了柴华的老实脾气,所以才不管不顾,吐露心事:“王兄,成败在此一举,七天之后,听你回音!”
说罢,转身而去。
柴华长叹:我不该来!天啊,怎么是是非非全落在我的头上。
第七天清晨,旗牌官发现侯爷死了!
御医检验,柴华吞金而亡。
赵光义害怕,唯恐死者留下片言只字。
皇帝后悔,逼得太紧了。
圣旨传到云南:摄政侯柴华水土不服,病故京师。念其生前功德,追封滇王。并令其嫡系子女及正宣王妃火速进京治丧。
赵匡胤的这道圣旨有点学问:第一,封柴华为一字王,这个“滇”字代表云南。不言而喻,柴华才是云南第一首领。无形中降低了二字王柴宗训的身份。第二,要求嫡系子女及正室王把进京治丧,意思很明显:当侄儿的就别来了。这又把柴亲训踹了一脚。
柴宗训接到圣旨大悲大恸,对赵匡胤更加痛恨。哭归哭,恨归恨,还得打点王妃及小妹柴眉春进京理丧。柴华进京时,眉春才四个多月,现在也刚刚半岁。孩子襁褓之中,随母亲同行。由于她们是“一字王”的妻女,贺皇后亲自接见。女人终究富有同情心,贺皇后一见这孤儿寡母,不由眼圈发红。心中埋怨丈夫:柴华是老实人,当初支持你称帝,治理云南又费尽心血,你何必苦苦逼他!唉,权势之争,残酷无情啊!她从王妃怀中按过眉春,孩子太小,不知悲戚,还冲皇后发笑。贺皇后更加难过了。她见眉春端庄秀丽,一派富舟相,不由暗中赞叹:真是天潢娇女,贵胄苗商,长大之后,福寿无穷。我倒要与皇帝商议,将她收为太子妃。这等大事,暂时不宜说破。
后来,贺皇后还真对皇帝说了。赵匡胤却坚决不允:江山是老柴家的,现在的儿媳妇、将来的皇后卫是老柴家的,柴华死了,现在最恨我的云南王还是老柴家的,赵家和柴家该断了,何必没事找事!
“万岁,那孩子实在可怜、可爱,我收她为义女吧。”
“不行,你的女儿就是公主了!”
“那,那就让德芳收她为义抹。”
“嘿嘿,那不是一样吗?”
“不一样啊,太子的义妹,可以不封公主呀。”
“随你,随你。”
赵匡胤心烦意乱。
柴眉春果然当了德芳的义妹。按照规定,皇上的女儿是公主,王爷的女儿是郡主。由于她父亲被追封滇王,人们便称这个小姑娘为“柴郡主”。她长大之后,八贤王赐号“银屏”,并将她嫁给了杨继业的六朗杨廷昭。这些后话暂且不提。
看官会问:你编的这回书,离杨继业太远了吧?其实不然。第一,杨继业的主要作为,都是在宋太宗赵光义称帝时期。若不把赵光义的为人以及他和杨继业的关系交代清楚,往后的书目就不好编了。第二,编演《杨家将》者,大多都说柴郡主是柴荣的女儿、柴亲训的胞妹。那就错了。因为柴荣驾崩时,杨继业和佘赛花还未成婚。即便柴郡主是柴荣的遗腹子,那么杨六郎降生时,她也有十岁左右。女长男十岁,会成夫妻吗?说书说理,她只有是柴华的幼女,才会有将来那段姻缘。因为柴郡主是这部书的主要人物,编书人才详细交代了她的来历。
评书允许评论,评得太多,终究烦人,到此还是止笔吧。
再说襄理王赵光义,由于“柴华事件”,使他惶恐了很久。称帝之心虽未死,却不敢过于表露了。就这样平平淡淡,又过了三年。
开宝八年,赵匡胤五十整寿。他当了十六年皇帝,虽说年年劳累,却也日日威风。这五十整寿操办得惊天动地,差不多摆了一个月的酒席,才渐渐稍停下来。赵匡胤在精神上得到满足,身体却觉得格外劳累。御医认为:皇上长期不得休息,万寿期间又过于疲惫,精力消耗太大。必须面服药,一面卧床静养。他万般无奈,只得谨遵医嘱。皇宫的西南角有座清静的宅院,取名“未央宫”。他争太监打扫干净,移居于此。并传下圣旨:朕患病期间,由太子监国,襄理王、赞理王辅政。除特大军政要务,一律不准入未央宫干拢。
三个月过去,赵匡胤病态有增无减。
这日近午,圣旨传唤襄理王赵光义来央宫见驾。这是很罕见的事情。因为皇帝养病以来,从未召见过任何大臣。赵光义慌慌张张入宫拜见:“万岁,龙体大安了吧。”
说着,他偷眼观看,见皇兄骨瘦如柴,似奄奄一息了。
“御弟,榻前讲话。”
皇帝说话力气不足。
“遵旨。”
赵光义凑到榻边。
“唉,朕要不行了。临终之际,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。”
“圣上不必过虑,龙体很快就会康复。”
“朕自己最清楚,这病不会好了。”
皇帝停顿半刻。
“御弟,自古以来,国赖长君。年幼的人当皇上,往往会误大事。如争,太子德芳刚刚八岁,他若即位,恐江山不稳。你我弟兄三人。光美素无大志,为人又有几分糊涂。朕病榻静思,想把皇位传你,你,你一定会欣然接受吧?”
赵光义吓得面无人色,连忙跪倒:“万岁,臣不敢,臣不敢。江山父传子,天经地义。
“噢?”
赵匡胤苍白的脸上,带着几分冷笑:“襄理王,你没有称帝之心吗?”
“没有,绝对没有!”
赵光义双腿发抖,因为篡位的罪名太大了!“皇上,万一真有差错,臣一定辅佐太子,效忠宋室……”
“嘿嘿,有你这句话……你去吧。”
赵光义退出来央宫,早已吓出一身冷汗,皇上这是防备我了,也许他听到什么风声。如果真是这样,他死之前,会赐我先死!怎么办呀,我得尽快拿定主意。
来到朝房,文武大臣都在恭候。想听听皇上有什么指示。赵光义故做镇静:“皇上怕是不行了,他跟我谈些后事。”
说着,微露喜悦:“大家散了吧,久而自明。”
众大臣不解:皇上快不行了,襄理王怎么还面带喜悦呀?说怪,大概不怪。莫非皇位由他继承?不对呀,还有太子呢!噢,一定是太子年幼,皇上不放心……
各怀心腹事,尽在不言中。
天近二更,乌云遮月。秋风乍起,细雨飘零。未央宫总管太监轻轻走近病榻:“万岁,襄理王爷告进,言说边关急报,番兵入侵,事态万分火急,欲请圣上旨意……”
这个总管太监叫韩明,为人很机警,也很效忠皇帝。他见皇帝不语,又轻轻说道:“万岁,奴才见王爷神色不太好,还是请他明日再来吧?”
“传他进来。”
赵匡胤目光暗淡。
“遵旨。”
韩明不敢违背圣意,忙将赵光义让进屋中。人家一帝一王、一兄一弟谈论国家大事,当太监的自然不敢旁听。他只好站在窗外,随时等候呼唤。屋中的烛光很亮,把赵光义的人影映在窗户纸上。突然,只见人影矮了下去,烛光只映出一只胳膊和一只手。那只手中好像攫着一把不太大的斧头。斧头渐渐落了下去,屋中轻轻叫了一声。紧接着,又传出赵光义的惊呼:“万岁驾崩了!”
总管太监韩明吓得目瞪口呆!
这段故事,历史上称作“烛光斧影,千古之谜”。
赵匡胤是病死的,还是意外身亡?事隔一千多年,连历史学家都讲不清楚,评书说部也就不必追究了。
次日早朝,赵光义宣布:大行皇帝已于昨夜三更殡天。
大丞相王苞王延龄开读遗诏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自古以来,国赖长君。朕察襄理王赵光义,英明智勇,仁义双兼,足可堪当国君大位。特此着其入统,延续宋宅。钦此!”
遗诏下也盖有玉玺,还有龙飞凤舞的皇帝签名。
大臣们面面相觑,虽有惊疑,谁敢不信?忽持拉跪倒一大片,山呼万岁,朝贺新君!
赵光义假装谦让了几句,便在内侍太监的搀扶下,更换皇冠龙袍,坐上绣龙墩,心满意足嘿嘿,当皇上也挺容易呀。昨天中午在未央宫还吓得直出冷汗,今天一早就成“万岁爷”了。这才叫“胜者王侯败者贼!”
大臣们见他发愣,还以为他紧张。于是再次山呼万岁。
“众位爱卿,快快平身。”
“谢主隆恩。”
大臣们跪得膝盖发麻。
“来呀,传金鞭公呼延赞上殿。”
大臣们又是百般不解。
按照规矩:两代皇上交替时,要先办喜事,后办丧事。这叫“国家不可一日无君”。新皇上登台,千头万绪,要办很多事情。第一件事情,往往都是为先帝举办葬礼。如今,皇上传呼延赞上殿,原因何在?让他操办丧事吗?他的资历,地位都差远了。如果说他是皇太后的干儿子,那也不行,因为还有皇太后的亲儿子、赞理王赵光美呢!怪事,只好旁观动静吧。
呼延赞有爵位、无职位,不经传呼,很少上殿。今日上殿,威风凛凛,背后斜插金鞭。这又是怪事,因为在金銮殿上,不准带寸铁!
书中交代:当初,赵光义巡视边关时,曾和杨继业建立了深厚的友谊。杨继业深感知遇之恩,一直把他看作贤王。这八、九年来,两个人的交往,包括书信,礼物的传送,大多由呼廷赞承当。因为呼延赞是个“闲差”,京中没他事,他就甘愿两头跑。这位浑金朴玉的豪杰,深受其兄杨继业的影响,也把赵光义看得十分高尚。凡是赵光义的吩咐,他绝对万死不辞。
昨晚天黑以后,赵光义把他传到王府。告诉他说:“本王要夜入皇宫,向万岁禀奏一件太事。但是,皇官戒备森严,很可能引起卸林军的误会。你陪本王同去,在紫禁门等侯。万一宫中发生战乱,你就闯进去解救本王……”
“王爷,根据您的身分,不会有事。再者说,您何必深夜入宫……”
“你不懂,照办就是。”
呼延赞出于对王爷的信任和爱护,他在紫禁门外站了一宿,结果没事。今天一早,去见王爷。赵光义又告诉他:“我要当皇上了,也许会有人不服。今日早朝,你背着金鞭上殿,我让你打谁,打死勿论!”
“王爷,这……”
呼延赞心说:你们老赵家谁当皇上都行,怎幺让我打人呀?这有点不讲理:“我,我……”
“你不用紧张。其实,不会有人反对我,我只让你装装样子。”
赵光义知道呼延赞尊敬自己,同时又利用他的诚实,来为自己镇压反对者。
这些内幕,别人哪里知道。
赵光义一见呼延赞果然携鞭上殿,不由满心喜悦:“呼延爱卿,听封。”
“万,万,万万岁。”
呼延赞更糊涂了。我有什么功劳?怎么上殿就加封啊?
“呼延爱卿,如今大行皇帝刚刚驾崩,某些反叛贼子,准免乘机作乱。原任九门提督冯昆,年老多病,已经很久不上朝了。靠他弹压京师,很难安垒。朕封你为新任九门提督,京师兵卒,从今由你管辖。凡违抗圣命者,格杀勿论!”
“遵,遵旨。”
呼延赞谢恩。
“还有,卿乃先皇太后御儿干殿下,曾被先皇加封金鞭公。新君登基,你守护京师,会立大功。因而,朕将金鞭公晋为金鞭镇殿王!”
“谢主……隆恩。”
呼延赞再次磕头。
有几个聪明的大臣都明白了:对于前朝老臣,新皇上信不着呀。呼延赞历来就是他的嫡系,今日携鞭上殿,又掌管京师兵权,目的都是镇压那些持不同政见者。他可能怕“公爵”身分不够!才把呼延赞晋升王爵。这手真厉害呀!由此可见,太子不能即位,而由他来即位,这里边一定大有文章!
更有几个糊涂官,除了羡慕、眼热,嫉妒,别的一概不懂。
登基庆典,继续举行。场面愈演愈烈。
这时,黄门太监跑来跪禀:“启奏万岁,先朝国母贺皇后带着太子爷金殿见驾。”
“啊!”
赵光义大惊失色。
文武百官暗道:这回可有戏看了!
“快请!”
赵光义不敢拒见,忙将贺皇后与太子赵德芳请上金銮殿:“皇嫂一向可好,请来上坐。”
“不敢。有皇上在此,哪有我母子的座位。”
贺皇后面色冷峻,话中带刺。
“皇嫂说话过、过谦了。大行皇帝尸骨未寒,是他打下的宋朝江山,才有咱们赵家的今日。皇嫂你就……”
“嘿嘿,我就怎样?”
“你就下殿去吧。”
“撵我走吗?好,等我把话说明白,自然会主动退殿。赵光义,你既然承认宋朝江山是先皇夺得,那么,你对先皇如何呀?先皇死得好惨啊,临终之际,除了你赵光义他身边并无一人。直到今晨,我才见到遗容,先皇,先皇死不瞑目!除此而外,我身为一朝国母,还有年仅八岁的太子德芳,总算先皇的亲人吧尹你称帝也罢,临朝也罢,怎么对我母子连个招呼都不打?你口口声声还说什么大行皇帝尸骨未寒,既然先皇尸骨未寒,你就这样对待他的遗孤,你还有半点情义吗?有朝一日,九泉之下,我看你有何脸面去见胞兄!”
“皇……嫂……,你,你……”
赵光义被贺后骂得满脸通红,却又答不出半句话来。
有人会说:金鞭王呼廷赞携鞭上殿,为的就是镇压反对者。此时此刘,他怎么不出头?看官:呼延赞心眼再笨拙,他也不敢鞭打国母和太子。就连龙袍加身的赵光义,也不敢下这道命令,第一,贺皇后毕竟是他的亲皇嫂,德芳是他的亲侄,骨由之情,人皆有之。第二,那母子是什幺身份?如今满朝文武,甚至帘外大吏,多数还是先皇的忠臣。自己刚刚称帝,若把先朝皇后、年幼太子处决,朝野重臣肯定就反了!那么,大宋的江山社稷,还能归为己有吗?这第二条尤为重要,丝毫不能马虎大意呀。
贺皇后见赵光义张口结舌,以为他自知理亏,不由冷笑一声:“嘿嘿,我的话说完了,请问皇上,是放我们母子走呢,还是推出午门,斩首示众?”
“皇嫂言重了。”
赵光义冷静下来:“您是大宋朝开国皇后,又是万民敬重的国母。别说在金殿骂我几句,就是令朕脱袍让位,朕也不敢争辩。但是,朕有几句话。必须讲在明处,省得落下不白之冤。首先,大行皇帝在养病之前,曾传过圣旨:除了军政大事,一律不准进见。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。可是他在垂危之际,曾传我一人去过未央宫,这是为什么?勿须赘述,大行皇帝已经把我视为辅佐太子的首席摄政王,朝中军政大事,我这首席摄政王该不该管?若该我管,那么,夜入未央宫,将这些军政大事向皇帝及时禀奏,这又有罪没罪?如果说有罪,朕甘愿伏法!”
赵光义说到这里,看了看贺皇后,他见贺皇后默默不语,又接着说道:“皇嫂既然不怪罪,朕就要直说了。昨夜晚间,朕去来央宫。当时,除朕之外,先皇身旁确无他人。偏偏在这个时候,先皇驾崩了。俗话说:‘富贵由命,生死在天’。想必先皇的寿数到了,难道他之驾崩也让我负责任吗?我倒要请问皇嫂,世上最亲者莫过于夫妻,我皇兄性命垂危之际,皇嫂您到哪里去了?莫非守护病人者有罪,贪图安逸者反而有功吗?”
他这话好厉害呀,问得贺皇后没法回答:“嘿嘿,皇嫂呀,您刚才曾经怪我,匆匆忙忙入统大位,为什么不向您及太子打招呼?是呀,朕确实粗心大意了。我只是以为,大宋朝江山得来不易,蒙先皇遗诏,传位于朕。朕要尽快办理国家大事,才不负先皇的期望。谁知皇嫂把向私人打‘招呼’看得这般重要。早知如此,朕就该把国家大事统统放下,先去拜见皇嫂。也省得您怒气冲冲、带着太子赶来骂殿呀!”
这番话更厉害了。弦外之音:你这当皇后的沽名钓誉,只顾自己的尊严,不顾大宋江山!
文武百官面面相觑,谁也不敢说话。有几位耿直的忠良忿忿不平:当今皇上欺人太甚,贺皇后孤儿寡母,哪里是他的对手?尤其是东平王高怀德,实在看不下去了。他依仗驸马的身分,上前奏道:“万岁,都是一家人,你不该这样讲话。大行皇帝新丧,贺皇后说几句过头的话,你也该忍让才是。又何必……”
“嘿嘿,何必什么?说穿了吧,何必由我即位,还是让太子入主大统吧!”
赵光义话中带刺,越说越难听。他以为:贺皇后必定翻脸,金銮宝殿会有一场唇剑舌枪。
谁料贺皇后却苦笑一声:“大行皇帝的圣意,谁敢违背?唉,你看看这个,就明白了。”
说着,从太子德芳的怀中取出一个封套,令内侍呈上龙案。
赵光义十分纳闷,展书细看。开始发愣,接着发呆,最后眼圈发红,几乎落下泪来:“王丞相,这是大行皇帝的遗诏,你代朕宣读。”
“遵旨”。王延龄双手接过遗诏,先看了一遍,心说:这才是先皇笔下的真迹:“诸位同僚,仔细听了:‘此病不起入膏肓,谁承大位费思量。我儿年幼难为主,当让贤哉襄理王!’诸位同僚若未听清,本相再读一遍。”
王延龄又念了一遍。才将遗诏交还龙案。
金銮宝殿鸦雀无声,大臣们个个低头不语。过了半天,赵光义“鸣呜呀呀”大哭起来。
这可不是装的,是发自内心的悲痛。是惭愧?是内疚?是自责?是天良发现?就连编书人也说不清了。
“皇嫂,江山社稷,应该由皇侄德芳继承。您快去给他梳洗打扮,重开登基大典!”
“皇上,你让我母子背叛先皇圣意吗?”
“父传子,家天下,历朝如此。”
“国赖长君,你哥哥说过不止一次!”
“这……德芳听封。你今年八岁,朕封你一岁一王。即:天王、地王、山王、水王、福王、和王、星王、贤王,简称‘八贤王’!除了这八个‘一字王’,再赐你瓦面金锏一柄,上打君不正,下打臣不忠,连同皇亲国戚、三宫六院,不论有罪没罪,打死概勿论!再令工部在城南风水宝地为你敕建南清宫,房屋九百四十九问,离‘九五’之尊只差一等,还有……”
贺皇后连连摆手:“行了。行了!皇上不能再封了。他一个八岁的孩子,享有八个‘一字王’,再封下去,实在担当不起。”
“那就再加个‘世袭罔替’,辈辈八贤王。此外,他也有封赏大臣的权力,与圣旨等同。”
赵匡胤确实高明,他早已看破二弟的野心,留下这首遗诗,等于给妻儿留下一条后路!
就在这时,忽听“扑通”一声,有人栽倒在金銮宝殿。众人望去,举座皆惊!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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