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回 潘仁美敌营拜辽将 杨继业高关领宋兵

白袍小将微微一愣:“杨洪,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?慢慢讲来。”
“是。”
杨洪擦了擦头上的汗水:“公子,由于我不知好歹,竟然提出和您赛马。我这匹自马比您那匹白马可差远了。眨眼之问,就不见您的踪影。我寻思……”
“瞎!”
公子一皱眉,“太罗嗦了!”
“您不是让我慢慢讲嘛。”
杨洪天生的“磨道”嘴:“公子,我寻思您还没吃午饭,就到一家小饭馆,想替您买二斤包子。谁料饭馆里议论纷纷,说是,说是辽国的兵马杀来了,沿途百姓担惊害怕,正在逃往佘塘关……”
“噢?”
公子上前几步:“情况属实吗?”
杨洪摇头:“实不实我也说不准。”
潘仁美心里有气:我的好事被你们冲散了,现在又冒出什么辽兵来,真是存心捣乱。他把脸一沉:“哼,耸人听闻,造谣生事!”
杨洪可不怕他:“你才造谣呢!小样,跨马提枪,貌似武将,对国家大事,漠不关心,算是哪路鸟……”
公子一摆手:“杨洪,不得无礼。”
“他不说人话!”
杨洪横了潘仁美一眼:“公子,据那些老百姓说,那批队伍足有三、四千人,穿的是大宋军服,说的却是辽国话。清一色马队,骑术很高。得了,咱也别管是真是假,赶紧走吧。您若有个好歹,我向老夫人也不好交代。”
公子不理杨洪,扭头看了看佘赛花,又看了看潘仁美。说道:“二位。根据你们的穿衣打扮,不像普通老百姓,请问你们可是佘塘关的将领吗?”
潘仁美抢先回答:“当然,这位小姐就是佘塘关老元帅佘洪洲的女公子,名叫佘赛花。我乃康平公主赵京娘的义子干儿,姓潘名洪字仁美。你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佘赛花?”
公子微微一愣,若有所思:“失敬,失敬。在下杨继业,家住赤州。先父杨衮,人称‘火山王’。他老人家在世时,常常提起余老叔父。小姐,叔父一向可好吗?”
“噢?”
赛花又惊又喜:“您就是杨老伯父的公子?十余年前,我曾见过老伯一面。听公子的话音。莫非老伯……”
“做古三年了。”
杨继业长叹一声:“小姐,有关辽兵奇袭的事情,城中可曾得到情报?”
“这……”
赛花摇头:“家父也许知道,我却从未听说。”
“如果属实,佘塘关还要多加防备。”
潘仁美见他二人唠得挺亲热,不由醋性大发:“姓杨的,辽兵来不来,佘塘关防不防,那是国家的军务,与你这个平民百姓无关。你如果没什么事,快走吧!”
赛花心中好笑:这个潘仁美天下少有。杨继业是走是留,你岂能做主?也罢,就凭杨继业刚才那一箭,他肯定是位武林高手。我何不将他请到关中。万一辽兵真的到来,他便是父亲的好帮手。辽兵不来,也气气这个潘仁美。主意拿定,抬头说道:“杨公子,你我两家乃是世交,路经佘塘关,岂能越门而过?据我父亲说,你们杨家最懂礼节,你既然称他叔父,登堂拜见,也算人之常情吧?”
“这……”
杨继业稍加犹豫,“不瞒小姐,在下奉了老母之命,准备进京,了却一段当年的公案。既蒙小姐盛情邀请,不敢推辞,愿进高关参拜叔父……”
“嘿!”
潘仁美果然气得眼前发黑。
赛花命争四个丫鬟头前引路,自己与杨继业并马而行,把个潘仁美甩得老远。小家人杨洪最受凑趣:“潘少爷,你孤孤单单,怪可怜的,我陪你一块走吧。”
“滚开!”
“瞎,好心没好报!”
杨洪嘻嘻哈哈,并不生气。
来到佘塘关,佘洪洲闻讯,喜从天降,忙命三子赛豹代表自己,将杨继业迎入帅虎厅。杨继业大礼参拜,佘老元帅双手搀拄,上下打量数遍,连连称赞:“好,好。将门虎子,又是杨家一代英豪。你今年多大岁数,可曾娶亲了吗?”
“晚生虚度二十四岁,忙于习文练武,尚未婚配。”
“有志气,前途无限!”
佘老元帅似乎有意地看了女儿一眼,把个赛花羞得粉面通红,扭头回归后宅去了。老头哈哈大笑:“继业,你的父亲好吗?他已经数年不来信了。”
“启禀叔父,家严做古三年有余……”
“啊?死啦?”
佘洪洲长叹一声:“唉,盖世英雄,名扬四海,终归也走黄泉路,继业,你这是往哪里去呀?”
“奉母亲之命,前往京都开封府。”
“噢?”
佘洪洲纳闷:“继业,我那老嫂子专门派你进京,莫非有什么大事吗?”
“说来话长。”
书中交代:早在八年以前,后周世宗皇帝柴荣委派赵匡胤挂帅,前往太原府攻打反叛刘崇。两军阵前,赵匡胤与北汉元帅杨衮铜锤换玉带,立下盟约:杨衮之子杨继业永保宋王,宋王也必须重用杨继业。这段书目在“引子”中讲过,不再赘述。
后周世宗柴荣当了四年皇帝,一命归天。赵匡胤陈桥兵变,建立了宋朝。那时,火山王杨衮已经病人膏育。他把老妻金氏夫人及儿子继业叫到跟前,宣布遗嘱:“赵匡胤雄才大略,定是人间一代英主。当年铜锤换玉带,我答应让继业保他,言而有信,不能失约。我自知不久于人世了,丧事过后,我儿继业不准耽搁,要立刻背上玉带,进京投靠明君……”
“孩儿明白。”
继业心想:赵匡胤当年只是个宋王,迫于两军形势,铜锤换玉带,无非是为了缓解杀伐。如今人家当丁皇帝,富有四海,名臣林立,把我杨家早就淡忘了。而父亲这个人过于诚实,小小往事,牢记胸怀。唉,可怜老人家一片苦心,我只得俯首从命了。
杨衮虽在垂危之际,头脑却十分清醒。他见儿子应承的勉强,摇头双道:“继业,我让你扶保大来,不是为了报恩。因为赵匡胤这个人,胸中装着大千世界。他当皇帝,会为民造福,你保宋朝。定青史留名!”
“父亲的教诲,孩儿牢记。”
“光是牢记不行,我还要你对天盟誓。世世代代,杨家永不反宋;千秋万古,杨家无佞臣!”
“这……”
继业犹豫起来:“父亲,您教子、子教孙、孙教重、重教玄,孩儿无能,不敢保证千秋万古,只敢保证下一代。将来我的儿子若有投敌者,孩儿我,我就甘愿,甘愿一头碰死!”
“唉,我儿亦算英雄!”
杨衮病故,继业为父守孝三年。由于母亲金氏夫人年老多病,他本想堂前侍奉。老太太深明大义,懂得忠孝不能双全。在她的再三催促下,杨继业只得背上玉带,辞别了老母亲和诸位兄长,领着小家人杨洪奔赴京都。主仆走了十余日,临近佘塘关。不期郊外射免,巧逢余赛花,才被姑娘邀入城中。
话归前言,佘塘关老元帅佘洪洲听罢继业的讲述,感慨万分:“是呀,我那老哥哥杨衮真有远见。铜锤换玉带,盟约早定。继业,你若到了京都,一定是高官得做,骏马得骑……”
“叔父,只靠盟约,不靠本领,职位越高,心中越愧……”
“有志气!就冲你这句话,将来准是国家的栋梁!”
潘仁美见这一老一少唠得挺亲热,尤其是老元帅问到杨继业婚事时,还看了赛花一眼。这一眼让潘仁美几乎透心凉!他有心发脾气,可是佘塘关是人家的地盘,自己虽有公主撑腰,也不敢胡闹。万般无奈,只得上前搭汕:“老元帅,杨公子是您的世侄,远道而来,应该摆酒接风。再者说,公子进京报效,时间紧迫。依我之见,接凤酒、饯行酒同时举行吧。然后好进杨公子赶路……”
三爷余赛豹年轻火气旺。他把双眉一皱,心想:你潘仁美算个什么东西?来到佘塘关,天天指手划脚,似乎比公主还要高贵。杨继业走不走、留不留,是我们的事,用不着你来撵他。想到此处,冷笑一声:“潘公子,我家老伯父杨衮与当今皇上铜锤换玉带,盟约在先,我兄弟杨继业一旦面君,必受重用。指不定封侯拜相、位列极品呢!趁他现在还没得势,我们老佘家得先套套近乎,暂时不放他走了。另外,我妹妹说他箭法很高,明天还想跟他学箭呢。杨公子的箭杆上都刻着姓氏,别人想冒充,哈哈哈,也是枉费心机!”
潘仁美又羞又恼,满面通红,五官挪位。
老元帅佘洪洲一拍桌案:“赛豹,还不退下。”
说着,又向杨继业介绍:“这位潘将军乃是康平公主赵京娘的义子干儿,名门之后,武艺非凡。他说得很对,老朽该与贤侄摆酒接风了。”
老元帅只说“接风”,不提“饯行”。言外之意,想留杨继业多住几天。
继业说道:“叔父,侄儿与潘将军在郊外已经见过面了。最初把他当做高关将领,还向他及赛花小姐询问过军情呢。”
“军情?”
老元帅不解:“什么军情?”
“叔父,据我的小家人杨洪说,沿途百姓议论纷纷,说是从北边来了几千兵马,穿着宋朝服,说着辽国话……”
老元帅一惊:“此事当真吗?我佘塘关距塞外六、七百里,怎么没得到一点情报呢?”
潘仁美冷笑:“嘿嘿,杨洪是个小小的家奴,他懂得什么军情?耸人听闻而已!”
杨洪在帅虎厅上,不敢和潘仁美争辩,只能小声嘟嚷:“耸人总比骗人强,自己射不上兔子,冒充射上兔子……”
老元帅佘洪洲无心听他们斗嘴,急忙传下军令:“我儿佘赛龙速率一百军卒,封守北城门,不论是士农工商,一律不准出入。我儿赛虎亦率一百军卒。随时巡视东、南、西三门,若有军情,立即报告我知!”
“是。”
赛龙、赛虎奉命而去。
潘仁美不以为然:“老元帅,你把传闻当真情,不怕扰乱民心吗?”
“宁信其有,不信其无。最近,大辽国风声很紧,身为边关守将,要有备无患呀。”
天色过午,康平公主赵京娘命令钦差陈名摆了一桌酒席,说是答谢佘老元帅。钕差陈名问道:“公主,既称答谢,莫非您要动身吗?”
“明日清晨上路。”
“是。”
陈名早就着急了,只是不敢催促。此时按照公主的吩咐,摆上酒席,请来佘老元帅。宾主寒喧了几句,正要饮洒,大公子佘赛龙跑来禀报:“父帅,北门外来了三千兵马,他们口口声声说……”
“噢?”
佘老元帅连忙放下酒杯:“他们说些什幺?”
“他们说,奉了大宋皇帝的圣旨,特来佘塘关接驾,保护公主平安进京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佘老元帅这才放心:“看来,那个小家将杨洪闹误会了。”
陈名不解:“佘元帅,杨洪是谁?他说过什么事吗?”
佘洪洲把杨洪途中所闻简单讲述了几句,然后笑道:“宋朝兵卒学几句辽国话,也许是嬉闹,被沿途百姓传开了……”
佘赛花奉公主之命,也来陪席。她见父亲大意,轻轻摇头:“您仔细想一想,咱们国都开封府在南边,那些兵马怎幺光临北门呀?”
潘仁美见赛花向着杨继业说话,心里酸溜溜的: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咱们的皇上不会就近派兵吗?”
钦差陈名毕竟是朝廷大臣。他紧锁双眉,思虑良久,这才向大公子佘赛龙问道:“据你亲耳所听,那伙人奉了谁的圣旨……”
“他们说,率了大宋皇帝的圣旨……”
“你没听错吧?”
“他们说了好几遍呢。”
“看来,事情并不那幺简单呀!”
陈名指了指赛花,又指了指潘仁美:“他们二人只不过是朝廷命官的子女,既久居帘外,自身又无官职。而听他们的话音,赛花说‘咱们的国都’,仁美说‘咱们的皇上’,这是我朝子民的习惯用语。而城外那些人,却口口声声说什么‘奉了大宋皇帝的圣旨’,这种称谓,多为番邦惯用。请问佘大公子,你放他们进城了吗?”
“没有父帅的军令,我让他们城外等候。”
“你做得很对。下官愿陪同老元帅登城一望。”
陈名是迎接公主的钦差,所以事事小心。
老元帅佘洪洲经陈名提醒,也警惕起来。他辞别了公主,事领诸将陪同钦差陈名,一道登上城楼。只见关下黑压压一片铁骑,人喊马嘶,威武壮观。为首那人只有二十多岁,盔甲鲜明,蓝瓦瓦的一张脸,豹头环眼。坐下一匹混红马,鞍鞒斜挂—把托天叉,从人到马,都带着一股冷森森的煞气!
陈名问话;“这位将军,你可是奉旨迎接康平公主的吗?”
“正是。俺奉大宋皇帝的旨意,保护公主进京。”
“好,好。”
陈名故作高兴:“将军神威百倍,在京都职务很高吧?”
“这……不高,只是个九门提督。”
陈名心说:你骗谁?我是京官,知道九门提督乃是老将冯昆,啥时候换你了?又一想:自已离京多日,也许他刚刚接任,还得进一步考察:“将军,朝中老丞相范质是我的远亲,他近来可好吗?
“范丞相很好,大宋皇帝靠他辅佐……”
“哈哈哈,将军贵姓?”
“我姓韩。”
“韩将军,你不认识我吧?下官乃是朝中礼部侍郎陈名。据我所知,老丞相范质已经病故一年,朝中任命赵普老大人为相。你这九门提督连此等大书都不知道,竟让死去的宰相辅佐当今,嘿嘿,罪过不小呀!”
“你……也罢,咱不用绕圈子了,实话对你说,我乃辽国神武将军韩贵是也!奉了我家皇后之命,特来佘塘关向什幺康平公主讨要五凤霞冠。此时既然被你识破,不必多说,交出霞冠,我立即退兵,不交霞冠,我便血洗佘塘,杀你们一个满堂红!”
原来,辽将耶律述平奉了萧皇后的懿旨,负责监视王伯仁和吴玉苹的行动。结果,那对夫妻一怒之下,不顾幼子王强,离开羊草坡,远遁它乡去了,这段书前文表过,不再重述。且说耶律述平是个精明人,他追了王氏夫妻一程,又一想:皇后垂涎的是五凤霞冠,王伯仁夫妻无足轻重。我只要把霞冠夺来,便是首功一件。可是,公主的道队由潘仁美护送,自己人单势孤,武艺平常,怕是敌不过人家。万般无奈,他只得瞄准道队,暗中跟随,准备见机行事。后来,公主的道队开进佘塘关,却不见出来。耶律述平花了十两银子,从一个旗牌官的嘴里得知公主患病,在帅府静养。他这才快马赶回辽国,向萧皇后详细禀报。萧皇后非常自负,只要她想办的事,哪怕是难似登天,她也要办到。干是,她立刻委派神武将军韩贵率领三千铁骑,围困佘塘关。为了一顶天朝的凤冠,不惜出动铁骑军,实属罕见。可是这个女人偏偏这么干了,就连辽国皇帝也无可奈何。神武将军韩贵只得遵旨,心中虽也埋怨,却不敢有所反抗。韩贵也是汉族人,萧皇后对汉人一概不放心,按照王伯仁的先例,她不但扣押了韩贵的父母,而且还扣押了韩贵的独生幼子。韩贵的儿子今年也是一岁,取名韩昌字延寿。二十多年以后,这个韩昌成了萧皇后的驸马,并且担任了辽国兵马大元帅,他统领辽国三军,成了大宋的劲敌。此乃后话,暂且不提。
却说韩贵有勇有谋,他传下军令,让三千铁骑假扮宋兵,果然一路无人阻挡。来到佘塘关,他本想以接驾的理由骗出公主,谁料功亏一篑,阴谋诡计被陈名识破。韩贵无奈,这才露出本来面貌。
书归正传。再说三公子佘赛豹早已怒冲牛斗:“爹爹,兵来将挡,水来土囤,孩儿请命杀敌,括捉番将。”
“我儿多加小心。”
“爹爹勿虑。”
佘赛豹跨马提枪,闯出高关。这位三公子脾气暴燥,性如烈火。来到军前,二话不说,挺枪就刺。韩贵连忙摘下托天叉,招架相还。二人马来马往,仅仅战了十余个回合,赛豹已是热汗淋漓,堪堪命危。
“三公子快快闪开,某家来也!”
随着话音,闯来潘仁美。他这杆枪比佘赛豹可强多了,双手一抖,如同金鸡乱点头,直取韩贵的晒喉。韩贵是行家里手,三招两式,便知来者不善。心中暗想:我从远路来,利于速决。这个姓潘的武艺很高,不可力敌,只有智取。主意拿定,叉交左手,右手掏出一把飞抓,口中喊声“着”,不偏不斜,抓头落在仁美前胸,把那条十字绊抓得紧紧崩崩。韩贵大喜,往怀中猛抽绒绳,潘仁美大叫一声,落于马下。
“绑!”
韩贵传令。辽兵绑上潘仁美,押人后队。
老元帅佘洪洲大吃一惊:“哎呀,潘将军是公主的义子干儿,今日被擒,让我如何向公主交代?”
“叔父不必担惊,我去牧他。”
杨继业挺身上前,请命临敌。
佘洪洲连连摆手:“不行,不行。我是佘塘关主帅,不能总让客人替我打仗。”
老元帅心想:潘仁美的武功很高,已经被擒了,我对不起康平公主。你杨继业的武功未必赶上潘仁美,万一遇险,我更刘不起死去的老哥哥杨衮。
“来呀,鞴马抬刀,本帅亲征!”
佘赛龙、佘赛虎说道:“爹爹若大年纪,怎好亲自上阵。还是让我们……”
“退下!你们的武艺还不如赛豹,何必白染一水?”
赛龙、赛虎满面羞愧。
老元帅佘洪洲的这口金刀非同小可,年轻的时候也曾纵横天下。可惜现在老了,大战韩贵,力不从心。韩贵更是求成心切,再次扔出飞抓,直奔老元帅前心。老元帅实战经验丰富,又有思想准备,急忙一闪身,仅仅晚了半步,飞抓抓住他的右肩头。韩贵一带绒绳,本想让老元帅落马,谁知老元帅宁折不弯,紧紧把住铁过梁,往后仰身。糟了,双方一较劲,飞抓的五把钢勾便狠狠煞人老元帅的肉中,鲜血飞迸,皮开肉绽,疼得老元帅几乎昏倒。恰在这时,城门楼上飞来一只燕尾箭,这只箭射得真准,“唰”的一声,将绒绳剪断。两位将领毫无防备,绒绳一断,双落马下。早有两国军卒上前,各自扶起本家主帅。天色已晚,暂且休兵。
且说辽军在佘塘关外扎下大营。韩贵传令,将潘仁美带进中军帐。潘仁美还算有点胆量,他立而不跪,双目微合。韩贵问道:“你就是康平公主的那个干儿子,潘,潘仁美吗?”
“既然知道,何必再问。”
“好,有点骨气。潘仁美,年纪轻轻,你就不怕死吗?”
“七尺男儿,顶王立地。生而何欢,死而何惧!”
潘仁美嘴里“拉硬”,心头直跳。
“哈哈哈?”
韩贵大笑:“够条汉子。韩某平生最敬英雄,最瞧不起的是那些孬种。来人呀,为潘将军松绑。”
“嗯?”
潘仁美有些纳闷:“韩将军,你为什么不杀我?”
“因为你是条豪杰!”
韩贵另有打算:这个人根有胆识,武功也不错,又是康平公主的干儿子,若能将他收服,作用不可低估:“潘将军请坐,韩某问你,身居大宋,现任何职?”
“我父亲是蒲州守备,本人尚无禄位。”
“唁,太委屈你了!”
韩贵故作同情:“潘将军,辽国的萧皇后,现在权势很大。你若能为她夺来霞冠,我保你富贵无穷……”
“言之差矣!潘某乃大宋臣民,岂能贪图辽国富贵?”
韩贵冷笑:“嘿嘿,好一个男儿大丈夫!你既然忠于大宋,那么,我只好成全你了。来人呀,准备三声追魂炮,送潘将军上路!”
“遵令!”
两侧儿郎,耀武扬威。
潘仁美二目发直,脸色煞白。过了多半晌,他才战战兢兢地说道:“韩将军,那,那就让我试试看。”
潘仁美心想:我把霞冠偷出来,神不知、鬼不觉,领不领赏是小事,总能保住一条性命。不过,这可是投敌变节行为,朝廷一旦知道了,就得户灭九族:“韩将军,在下有个请求,这件事办成之后,您可得千千万万严守机密。”
韩贵暗笑:他这是既保性命,又保名声。不行,我得把他的退路堵死。眉头一皱,计上心来:“潘将军请放宽心。你若是信不过我,我也提个请求。咱二人冲北磕头,八拜结交,兄弟之间,亲如手足,你总会放心了吧。”
潘仁美叫苦不迭:与敌结盟,罪上加罪。可是在人家的地盘,又不敢拒绝。只得双双跪拜,互换盟书。这“盟书”是韩贵起草的,内容好厉害:“从今开始,反宋保辽,愿作大辽奸细,卧底宋朝……”
这哪里是“盟书”,分明是“叛国宣言”。潘仁美读罢,惊恐万状。韩贵又令他重新抄写。有心不抄,死在眼前。也罢,只得提笔在手,哆哆嗦嗦,留下了叛国的铁证!
再说佘塘关。佘老元帅肩头负伤,被军卒抢回帅虎堂。当他得知那支燕尾箭是杨继业所射,感叹不已:“不愧是杨家将,兵马骑射,样样精通。继业到哪里去了?”
“刚才,我见他和大哥耳语了儿句,俩人离开帅虎厅,朝城南走去。待孩儿去找他们。”
佘赛豹去不多时,将杨继业和佘赛龙一同领来。
继业上前参拜:“叔父,您的伤势可曾好些吗?”
“医官用药之后,疼痛已经减轻。继业,多亏了你那一箭,救了老夫的性命,老夫得谢谢你呀。”
“叔父言重了,侄儿不敢当。”
“你与赛龙到哪里去了?”
“叔父是佘塘关主帅,主帅受伤,军心必然不稳。我和大哥到各营之中去慰问将士,以此安顿军心,免得他们涣散斗志……”
“好!”
佘老元帅连连点头:“人无远虑,必有近忧,继业想得十分周到,看来,你胸中的城府很深啊。”
大公子佘赛龙回禀:“父帅,杨贤弟不仅去慰问将士,他还察看了粮仓、马厩、军械库,同时派人去清理水源……”
“噢?”
余老元帅从虎皮椅上站起,上下打量杨继业:“贤侄,你曾读过哪些兵书?”
“演武之余,看过几本,懂得的不多,还请叔父指教。”
“好一个难得的人才。据贤侄所见,这座佘塘关可能守住吗?”
“这……叔父乃高关主帅,自有良谋。”
“我要你说!”
“侄儿愚见,利弊参半。天下人都知道,大宋立国之初,您把一万铁甲兵交付朝廷。如今,城中只有一千乡勇,尚且缺乏训练,这是咱们的不利之处。可是,这一千乡勇都是本城土著,家有妻儿老小,为了保护自身,他们会与佘塘关共存亡。如果引导得法,这些人会以一当十,英勇拼杀,这又是咱们的有利之处。关键在于如何引导……”
“好!”
老元帅兴奋地一拍桌子。糟了,因为肩头负伤,用力过猛,伤口进裂,血流不止。
“快传医官。”
众人慌乱起来。
“不忙。”
佘洪洲一摆手:“继业,老朽年迈,重伤在身,保守佘塘关,实在力不从心了。我想派你当代理元帅,不知贤侄肯否?”
“不,不行。还有三位兄长呢。”
“他们都不是帅才。为了国家,为了全城百姓,继业,老叔求你了!” “这……侄儿从命。”


上一回:第二回 古庙中京娘收义子 荒郊外赛花识英雄
下一回:第四回 小将军威严行帅令 老公主慈爱赠嫁裳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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